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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言子緒收斂情緒,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又忍不住時不時瞅她一眼,裝得一本正經道:「挺簡單的,只要態度誠懇一點,說話溫柔一點,姿態可愛一點就行了!」
「?」
沈燭音一頭霧水。
見她不解其意,像個呆子一樣看著自己,言子緒等不及了,沒好氣道:「就是撒嬌!撒嬌懂不懂?」
「……」
沈燭音表情怪異而且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是她不懂,她從前也對著樓諍嬌嗔過,他確實很受用,但謝濯臣……
借她三個膽子,她也不敢。
言子緒滿眼都是「恨鐵不成鋼」,沒一會兒又「重振旗鼓」道:「這不行的話,送個禮物也行啊。」
「我沒有錢。」
言子緒:「……」
他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窮的人,還理直氣壯的。
「誰說一定要花錢買了,送禮物當然是心意重要了!」
言子緒朝她勾勾手指,沈燭音將信將疑地靠了過去。
「比如啊,我是說比如。最近老想著你說的牡丹風潮的事兒,我這晚上都睡不著,若是有人能送個香囊之類的東西,還是自己做的,那我肯定什麼都答應她。」
「香囊?」沈燭音忽然興奮,「香囊我會啊!」
後來恢復女兒身,她對女兒家的東西都分外感興趣,什麼刺繡、描妝都是她擅長的。
言子緒滿意地點點頭,但沈燭音的心思已經飄遠了。
她怎麼就沒想到呢,阿兄覺淺,總是休息不好,她早該做點什麼的。
但是……手裡頭空空的,沈燭音瞅向言子緒,露出一個燦爛又討好的笑容。
「借我點針線,成嗎?」
言子緒:「……」
原來窮人不只是故事裡的人物。
……
入夜,單獨在房裡,沈燭音寫完字帖後伸了個懶腰。
「累了就先去睡吧。」謝濯臣頭也不抬道。
他披著外衣坐在對面,一手執筆,一手翻著古籍。
這是裴夫子給他找來的賺錢活計,將晦澀的古書注釋,將殘缺之處通過史料補全,送到書齋後便能得到報酬。
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桌上堆滿了古典,全是晦澀難懂的文字,令人眼花繚亂。
何況白日裡謝濯臣不敢耽於課業,只能用晚上的時間來做這些,加重眼睛的負擔。
沈燭音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起身拿起剪子,剪過燭芯,讓它在寂靜的夜晚裡更明亮一些。
她想起從前,他也是這樣讓她先去睡,為了不打擾她,還刻意讓燭火暗一些。
他的眼睛不出意外的壞掉了,在夜裡總是看不清東西。
沈燭音關上窗,少了風,燭火不再跳躍,房裡更加亮堂。
她又重新坐下,趴在桌上無所事事。
「還在這待著做什麼?」謝濯臣終於抬眼。
沈燭音雙手交疊墊著下巴,努力睜大的眼睛裡倒映著燭火,「我再待會兒,你有什麼事就叫我。」
「不會有什麼事。」謝濯臣揉了揉眉心,「你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早點去休息吧。」
「我不困。」
「……」
謝濯臣投來滿是質疑的目光。
事不過三,何況他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她不聽,他就隨她去了。
只是不到半刻鐘,沈燭音張狂的雙臂就霸占了半張桌子,陷入睡夢後均勻的呼吸聲在寂寥的夜裡格外清晰。
連紙都沒地方鋪開的謝濯臣:「……」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緩慢起身,取來床上的薄被,輕輕蓋在她身上。
無聲挪開古籍,放在身側,給她騰出地方。
她的睡姿隨意,但睡顏卻乖巧,和小時候一樣。
謝濯臣盯著她,神情恍惚,想起娘親剛走的那幾年,家中對他處處是惡意,他逐漸變得暴躁而易怒,無法冷靜。
在無數的冷眼和避之不及中,只有一個依賴他的小孩子會對他笑。
小時候的沈燭音粉雕玉琢,很是可愛,每天咿咿呀呀沒有煩惱,不是睡覺就是吃飯,剛學會走路就會跌跌撞撞朝他而來。
娘親走後他什麼都沒有了,身邊只有一個呆呆傻傻的沈燭音。
他想,他必須冷靜下來,擔起責任。
不然,她就會和他一樣,什麼都沒有了。
她要是永遠都是小孩子就好了,他就可以和從前一樣,毫無顧忌地抱她,能夠無比心安。
可是她長大了,視線過多的留在她身上都是逾矩。
連注視都只能趁著沒有別人的時候,趁著她入眠的時候。
當指尖即將碰到她的鬢髮時,謝濯臣才意識到,自己伸出了的手。
她不會醒的,謝濯臣對自己說。
本來就是他養大的,只是碰一下而已。
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
……
他的指尖顫抖,最終還是收回。
第6章 砸錢
言子緒過得心驚膽戰的,上課的時候沈燭音在旁繡香囊,他得打掩護。她一察覺外頭有人,就把「作案工具」往他身上塞。
那可有根針啊!
他每天要防著別人發現沈燭音一個「男人」會刺繡,還要防著被她「暗殺」。
這天下課,謝濯臣去了裴夫子處,沈燭音有了空閒的時間,便躲在言子緒的舍房裡加工趕製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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