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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先去忙吧,需要的時候我們會按鈴。」蕭子昱將醫生勸出去,轉身面對袁珩:「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袁燁為什麼當了皇帝。」

  袁珩似是有些無奈,長時間坐輪椅不舒服,他俯下身,把蕭子昱抱上旁邊的空床。蕭子昱攥住他的手臂,目光灼灼如有實質:「袁珩,你不能再瞞著我了。」

  袁珩沒有躲,任由他拉著,終於動唇輕聲道:「真相是什麼,你不是早就猜出來了。」

  蕭子昱悚然一驚,滿眼的不可思議。袁珩本來是太子,新皇卻莫名其妙成了八皇子袁燁,可能性其實只有最簡單直接的一種,那就是太子身死,並且沒有留下任何子嗣。

  可袁珩正值壯年,大梁國富民強,幾乎不可能發生太子殞歿這種事。

  蕭子昱齒冠輕顫,只聽袁珩平靜陳述道:「大梁七九年,太子戰死。」

  「什麼?!」

  瞳孔猛地收縮,蕭子昱反應過來,那是他死後的第三年。

  袁珩雖為太子,卻武藝精湛,曾單刀匹馬殺入敵營,最終全身而退。且不說大梁軍力雄厚,憑袁珩機關算盡的本事又怎麼會將自己置於險地。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驚愕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袁珩在床邊坐下,親昵吻上他眼角的淚花,「當年沒能及時去追上你,是因為我不能把一個爛攤子交給袁燁。」

  大梁在老皇帝手中積弊已久,滿朝蠹蟲,武將不馴,宮變後的幾年,太子長風手段狠辣,勉強整治朝綱,殺一儆百。混吃等死的文臣們編排他,暗傳太子瘋騭,他不理,將軍們不信他,覺得冷宮皇子奸詐有餘,膽魄不足,他便親臨軍帳,跟眾人同吃睡。

  大業將成,高懸在頭頂岌岌可危的月亮卻突然墜落了。

  蕭子昱突然記起青雲寺的華真和尚說過的話:「王君歿後,大梁變革三年,對內修政,對外強交,手法之殘酷震驚後世。」

  他幾乎找不到自己聲音,輕聲道:「所以你替袁燁鋪好了路,然後將皇位讓給了他。」

  袁珩不置可否:「他做得還不錯。」

  蕭子昱眼中流露出巨大的茫然,就好像和真相隔著一層薄冰,他小心翼翼地行走,儘量不去戳破,然而忽然有一天,冰層碎了,他猝不及防掉了下去,沒摔疼,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袁珩忍著心疼安慰:「怎麼,知道了真相,還要打我一巴掌解氣嗎?」

  蕭子昱揚起手,落下的時候卻如春風化雨撫上袁珩的臉頰,他將人拉近,額頭相抵,鼻尖相貼,略帶哽咽地吐出兩個字:「傻子。」

  袁珩撫摩著他的後頸,似是得逞:「你早同我定情,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

  前世蕭謹川週遊各地,對朝中事少有耳聞,此刻聽來雖然震驚,但面上仍平靜如潭。只是沒想到袁賊竟情深至此,他彆扭著說出一句:「之前是我看錯你。」

  「不,你沒看錯,」袁珩抬起頭,似笑非笑,「我的確狼子野心,蕭子昱落我手裡,誰要也不會再給。」

  蕭謹川:「……」

  病床上,袁燁如打夢顫,突然劇烈掙扎了一下,竟是猛地坐了起來,胸腔劇烈起伏著喘息,眼睛悄無聲息地睜開,和同樣無言的蕭謹川對視了個正著。

  他頭疼欲裂,一手按著額角,驚愕道:「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朕的寢宮裡?」

  眾人面面相覷,袁燁已經拔了針頭,翻身跳下床來:「刺客!抓……」

  袁珩最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將人推回床上,厲聲呵道:「袁燁!」

  袁燁怔怔看著他,忽然伸手抱住了袁珩的肩膀,嚎啕道:「皇兄,原來你沒死!」

  「不對啊,你明明都讓箭射成刺蝟了,還是朕親自收的屍嗚嗚嗚……」

  袁珩沒死但差點讓他氣出心梗,按鈴叫來醫生給他打了一支鎮定劑。

  袁燁被幾個護士七手八腳按回床上,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好半晌過去眼角才輕輕一動。

  袁珩站在一邊:「想起來了?」

  袁燁慢慢轉過頭來,言語太過蒼白,無法直抒胸臆,他長長嘆出一口氣:「臥槽……」

  蕭謹川眉頭緊皺,似乎是被刷新了某種下限。下一秒,袁燁的視線追了過來:「這位仁兄是?」

  「我師兄。」蕭子昱說道。

  「皇嫂……」袁燁喃喃道,「等等,他是你這輩子還是之前的……」

  「他是之前在梨園裡教養我的師兄。」蕭子昱解釋道。

  「奧……」袁燁點點頭,又盯著天花板,徹底消化不動了。

  「你可能是受了刺激,才乍然恢復記憶。」蕭子昱有些擔心,「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袁燁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切道:「皇嫂,你千萬別怪罪我哥,他上輩子不是故意……」

  見蕭子昱神色平靜,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已經知道了?」

  蕭子昱略帶憐憫地點了點頭。

  「大梁和涼州一戰,他明知道前方有埋伏,還要去追擊窮寇,最終被亂箭射死,」袁燁悲憤難當,「將士們見到都殺紅了眼,把那蠻夷首領嚇得屁滾尿流,硬是主動投誠,在破城之際歸順我大梁。」

  「四十年的皇帝啊,天天早起!」袁燁仰天長嘯,「我替我哥多上了四十年的班!」

  不管是昏迷還是醒著,袁珩的評價都是一致:「你做的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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