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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子昱前世雖不曾涉足朝堂, 但也在宮中混跡了幾年, 走一步看百步還是會的。

  他輕聲道:「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幫我沒那麼容易。」袁珩打斷他。

  吳先勇是條老狐狸, 要不是尾巴埋得深, 也不會在袁啟安身邊呆這麼多年。

  蕭子昱先問回報, 「如果我能幫到你,你打算怎麼辦?」

  「源泰的基金會就交給你打理。」袁珩亦很坦誠。

  他像是很了解蕭子昱會在意什麼。上輩子的梁太子好戰, 每收回一城, 蕭子昱都會帶人前去開義莊布施,青黃不接的時候更是施粥施米, 有不少村子裡悄悄給王君供了香火,將他奉若神明。

  王君歿後,袁珩不准人發喪,照常每日處理國政,整個皇宮籠罩在山雨欲來的寧靜里,民間百姓卻自發掛起縞素,替王君渡魂。

  果然,蕭子昱同意了:「君子一言。」

  「君子不敢當,」袁珩笑得像個雅痞,「我不會食言。」

  他在車上還一派雲淡風輕,等回到公寓,指紋認證識別不出來,蕭子昱才發現袁珩已經汗濕了掌心。

  他用自己的指紋開門,把袁珩扶進屋內,智能家居們再次有條不紊運作起來,蕭子昱卻沒再感慨科技先進,只覺得沒有活人氣兒。

  袁珩常吃的止疼藥就在茶几抽屜里,中文洋文的都有,甚至還有市面上禁止的成癮性藥物,可見他疼起來往往是不管不顧的。

  現在尚可忍受,袁珩只吃了最基本的那種,斂眉仰躺在沙發上,看蕭子昱進進出出忙活。

  最終王君大人成功用智能家電燒了一杯水,剛滾沸開就端來袁珩身邊:「趁熱喝。」

  袁珩說:「你打算趁我病,要我命?」

  蕭子昱愣了一下,竟端起水杯往自己唇邊送去。袁珩及時制止,最後無奈地勾勾手指:「過來。」

  蕭子昱不怎麼情願,但看他實在痛苦,還是磨磨蹭蹭走近:「怎麼?」

  袁珩說:「你不是會按頭,再給我按按。」

  蕭子昱心道,你沒洗頭,我不想碰。但他剛上了袁珩的賊船,袁珩要是疼死了,他估計得翻車,於是挽起袖子:「你別動。」

  袁珩沒動,但他靠在沙發上,蕭子昱怎麼做都彆扭,最終分開雙腿半跪在人身上,用指關節抵住頭上穴位。

  他才端過熱水,掌心是暖的,覆上來後先安撫了躁鬱的心臟,袁珩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

  「你這頭疾是從小就有的?」蕭子昱問道。

  「嗯,」袁珩點點頭,說出實情,「看過很多醫院,都沒什麼用。」

  蕭子昱視線飄忽,心裡暗自琢磨。袁珩這頭疾來得蹊蹺,上輩子是被他刺傷後才開始的,彼時他們已從愛侶變成仇人,他被軟禁在後宮,再不過問前朝事。

  只是某天早上,聽說袁珩在早朝發了脾氣,御桌被生生踹裂,奏摺和茶盞扔了一地,正在述職的老臣幾乎嚇暈過去,袁珩徑直離朝,去了後宮。

  「蕭南珠,你給孤出來!」

  蕭子昱因為水牢的緣故落下了病根,身體尚未恢復。加上蠱蟲無藥壓制,也已經發作過幾回,整個人瘦得不剩幾兩肉,此時尚未束髮,勉力從床上爬起來時,臉色看起倆比袁珩還要難看。

  被軟禁後,袁珩多是入了夜才來找他,蕭子昱沒想到他棄了早朝白日宣淫,「殿下找臣何事?」

  袁珩低沉著臉一聲不吭,末了走到床邊將人擁進懷裡,嗓音低沉嘶啞:「別動。」

  「別動,給孤抱一下。」

  蕭子昱剛想伸手把人推開,搭上袁珩的頸側,卻摸了整手的冷汗。

  袁珩咬著牙喃喃:「死禿驢,要疼死孤了。」

  蕭子昱:「……」

  他雖病痛纏身,一頭長髮還是在的,禿驢說的應當不是他。

  他要擔心的事太多,任務失敗後聯繫不上同門師友,體內蠱蟲也無藥可解,只當袁珩是吃錯了什麼藥,又或者舊傷尚未恢復,並沒有放在心上。

  卻不曾想袁珩的頭疾一發作就是幾年,甚至轉生之後也沒有消失。

  眼下仔細一想,才驚覺疑點重重。他殞沒時大梁正值昌盛,史書沒道理不記錄在冊,梁朝綿延幾百年,經歷二十多位君王,裡面卻沒有袁珩的名諱,難道是袁珩並沒有登基成王?

  他現在基本可以斷定,眼前的袁珩就是大梁的太子殿下,只是不知為何失去了記憶,只留下一身頑疾。

  蕭子昱忽然想到了他們去山裡拍戲時遇到的那棵香樟樹,無蟲無害,卻在生機勃然的仲春獨自枯萎,捨棄了一片大好的春光燦爛。

  像極了袁珩。

  他生出一股衝動,很想問問袁珩之後又發生了什麼,為何不登基,有沒有善待蜀地百姓,頭疾又是怎麼回事……但他沒法開口,因為袁珩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蕭子昱走了神,手下加重幾分力道。袁珩悶哼一聲,聲音啞得厲害:「唔……」

  蕭子昱急忙收手:「抱歉……」

  話音未落,便看到袁珩睜開眼睛,危險地眯了眯眸子。下一秒他雙腿往外一張,跪坐在上面的蕭子昱立刻失去平衡,掙扎著撲倒在了他身上。

  袁珩順手接住,大手掐著他頸後長發落在肩膀上:「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好像跟這個人離得近一點,那撕裂般的痛苦就會消弭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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