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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子昱知道袁珩在同他玩笑,輕聲道:「那臣自然只給殿下一人獵。」

  袁珩讓他逼得雙目赤紅,按住那薄腰又索要起來。

  等到寅時,袁珩已經睡熟。鴉鳥借著天邊稀薄的晨光飛來,蕭子昱長發逶迤立在窗邊,將寫好的紙條塞入信筒,蜀王屆時會派死士前來同他配合,務必要梁太子薨於荒野。

  這幾天蕭子昱心中惴惴,那蠱蟲發作起來更如萬箭穿心,袁珩找來太醫給他瞧,卻絲毫摸不到病灶。

  直到秋獵前一天,袁珩抱著他坐在塌上,眼神疼惜:「這心病到底是何時招上的?要是有什麼法子,孤願以身代你。」

  蕭子昱剛捱過去一陣,褻衣都被汗水浸透,豎起一指抵在袁珩唇前:「殿下身軀矜貴,可別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臣只是一時頭疾,說不定明天出去放放風,病就好了。」

  袁珩什麼都依著他,長臂將人箍在懷裡,睡著了也不肯鬆開。

  蕭子昱卻盯著窗外冷清的弦月整夜都沒合眼。

  能完成任務他該高興才是,回去就能見到師父他們,他最惦記蕭子言,那小子是他從路邊撿回來的,離開蜀國時才十歲,這些年過去應該長個了。

  袁珩一向深眠,今晚卻若有所感似的睡不踏實,埋在蕭子昱頸間呼出灼熱的氣息,偶爾還嘟噥一兩句夢囈。

  他已經和袁珩朝夕相處了五年,彼此從青澀到長大成人,袁珩並不似外界說的那樣嗜血狂暴,只是他野心昭昭,善文又崇武,放任其開拓必定是一大禍患。

  蕭子昱摩挲著對方英俊的側臉,面上溫柔,內心卻一點點變得冷硬。

  且不說蜀國百姓無辜,他想要活命,就必須殺了袁珩。

  第二天秋獵兩人同乘,同行將軍瞧見了面色各異。大梁的太子若無其事娶了個男妻回來,真真空前絕後,今日看到王君本人,總覺得那面孔陰柔昳麗,禍國妖妃的面相。

  即便如此,袁珩娶男妻一事從老皇帝到太皇太后無人敢出言干涉,這宮裡做主的是誰一目了然,況且袁珩精於謀略,經常親自帶兵出征,和將士們同吃同住,老將軍們就算頗有微詞也沒有機會開口。

  被眾人目光注視,袁珩嫌他們圍在身邊礙眼,讓左右近侍退下,摟著蕭子昱先行離開,遠遠將人甩在身後。

  這時節鹿麂都在貼秋膘,敏捷的身影在林間穿梭。袁珩一身黑色騎裝,單手從箭筒里勾出三箭,齊齊射出,將兩隻麂子逼到了一處岩壁前。

  此處是死路,麂子急躁地原地打轉,溫潤的眸子裡仿佛含著淚,袁珩瞄準了它的後臀,卻有一支冷箭不知從何處襲來,直接貫穿了麂子的頭顱。

  在大梁還沒人敢從太子殿下的手底下搶獵物,袁珩察覺異狀,匆忙掉頭往林子裡跑,樹影稀動,後路卻是被堵死,他護著身前的蕭子昱行動不便,幾經纏鬥還是冷不防被射中右臂跌下馬來。

  「你們別碰他!」袁珩嘶吼,「沖孤來!」

  那死士身形一頓,似乎是覺得可笑:「一個梨園伎子而已,竟讓袁珩如此痴情,蕭子昱看來你還有幾分本事。」

  在袁珩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蕭子昱利索地翻身下了馬,抽出事先準備好的腰間軟劍,這裡地形偏僻,完成任務後極易脫身。

  袁珩從震驚中回過神,已經感受不到箭矢入肉的鈍痛:「蕭子昱,孤的好王君,你藏得夠深。」

  「這些年夜夜被孤壓在身下的時候,是不是就想像現在這樣一劍劈了孤?」

  蕭子昱眼尾赤紅,酸澀難耐,低聲喝道:「別再說了!」

  袁珩喪失一臂,戰力絲毫不減,狂躁如獸,死士們又折損幾人,幾乎壓制不住他。有人大喊:「蕭子昱!」

  蕭子昱身形靈活如林中野鷂,趁袁珩被人逼得躲不開身,破身到他近前,軟劍從袖口彈出,直直沒入袁珩的胸膛!

  蕭子昱嘴唇在抖,握劍的手卻很穩,他不敢去看對方的神色,只聞到那龍涎香里摻雜了濃烈的血腥味。

  「撤!」他發出命令,身邊卻又有一名死士倒下,甚至是樹林裡藏匿著的那些,都紛紛被箭雨射了下來。

  將軍們雖被殿下看不上,但也沒當真領命退去。聽到異響匆忙趕到,看見歪在血泊中的袁珩後都血紅了眼,太子殿下十四歲就進軍營同他們廝混,何時受過這樣嚴重的傷?

  須臾間形勢逆轉,蕭子昱被人用刀架在地上,擰脫了手腕腳腕動彈不得,他痛得頭汗淋漓,硬是沒吭一聲。

  「殿下,屬下這就將這逆賊就地正法!」一名老將軍痛吼道。

  「別……」袁珩伸了伸手,聲音微弱卻堅定,「任何人,不得動蕭子昱,帶回去暫囚天牢。」

  說罷,才無知無覺昏了過去。

  蕭子昱猛地回頭,被風吹乾的眼睛恢復知覺,眼淚控制不住般流了滿臉。

  他知道他完了,這些年的潛伏試探,被蠱蟲折磨的痛苦,還有……他和袁珩之間的真情假意,都完了。

  腦海中各種畫面紛亂錯雜,一會兒是袁珩抱著他囈語,一會兒又是那人在馬背上將他護於胸前,最後是一雙漆黑的眸子,就算身負重傷,那雙眼睛依舊倨傲睥睨。

  袁珩在恨他。

  恨前夜還抵死纏綿的人,今天就對自己刀劍相向。恨他甘願替蕭子昱受病痛之苦,蕭子昱殺他時卻毫不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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