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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應聽完又想捅他了。

  邵姐說:「既然是認識的朋友,那就蠻坐坐吧,不過白天不提供酒水,想喝飲料倒是可以拿。」

  「你們來得正好。」沈靈君又低下了頭,任邵姐給她編起剩下的辮子,「今晚我們要唱新歌。」

  季應和江平野對上了目光,就這麼對視著,也向窗邊走去,但他選了最邊上的普通位置,拉開椅子坐下,拖著尾音抱怨道:「是嗎,怎麼都沒人告訴我?」

  「哎?我還特意和江平野說了——」

  「別亂動,要綁歪了。」邵姐把沈靈君的腦袋掰正,也制止了她的話頭。

  「剛要說,你就來了。」

  其實是猶豫了。昨晚的事他還沒想好要怎樣面對季應,輸好的邀請停留在框裡,主人遲遲沒能按下去那個「發送」的鍵。

  江平野微微低頭。窗外的陽光打在季應的臉上,顯得他的皮膚光滑潤澤,但卻帶著一點透明、不通血色的白。從這個角度看去,經由陽光的襯托,眼底的青黑顯得格外明顯,連說話時的神態都沒了平日裡的半點鮮活。

  江平野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又抬頭掃了眼已經竄到舞台邊上正和蔣明交談的好奇寶寶沈頌,大概明白了季應身上這些疲憊的由來。

  「那我來得正巧。」季應微微一笑,春意染上了他的眉眼,但眼底畫不開的疲憊卻又喧賓奪主,礙眼得很。

  江平野頓了一下,抬起手,指尖隔著光幕虛虛點了點季應的眼底。

  仿佛想要觸摸,但在行動的一瞬間兀然後悔,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變成這樣一個克制又生硬的動作。

  再次開口時,江平野聲音不由地放輕:「昨晚——沒睡好嗎?」

  第20章

  「昨晚聽他講了很久的故事,是睡得不太好。」

  「怪不得。」江平野說,「臉色這麼差。」

  舞台上的架子鼓發出沉穩的聲響,像是潮水的低吟,又仿佛大地的心跳。暗淡燈光中,蔣明坐在架子鼓前,手中的鼓槌揮動,準確而有力地敲擊在鼓面上。

  能配得上這樣奔放的、富有生命力的鼓點的歌聲,應當得是瀟灑自如的天籟。

  然而台上的「歌手」一開口,卻是嘶吼破音、不拘一格的「死了都要愛」。

  不知道沈頌是怎麼和他們商量的,居然在得到手麥的同時,還能得到蔣明的架子鼓伴奏。

  這是季應第一次在江平野面前流露出可以稱得上是「尷尬」的神情,他半掩著臉,擋住沈頌投射而來的熱切目光,無奈地說:「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練習了。」

  「宇、宙、毀、滅、心、還、在——」一句簡單的歌詞唱出了前路十八彎的感覺,上一個字還在地上跑,下一個字便飛上了九霄雲外,最後一個調索性穿越大氣層,連同他嘶啞的嗓子一起炸成了煙花。

  偏偏為他伴奏的蔣明好像遇上了知音一般,放下鼓槌連連鼓掌,海豹似的,還臉不紅心不跳地誇讚:「好!唱得真好!哥們沒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啊!」

  季應:「……」大可不必。

  與他相比,江平野倒是鎮定很多,仿佛方才的鬼哭狼嚎是一聲都沒入耳,自帶了什麼屏蔽裝置一般。

  「不算打擾。」江平野說,「上午練了很久,大家都累了。」

  話落,他從高腳椅跳下,勾過一張椅子,坐在了季應旁邊。晚上來得人多,為了多擺上一些位置,桌椅都不大。江平野一雙長腿在木桌下根本伸展不開,單是大腿就已經頂上了桌板,本就不大的空間頓時顯得侷促了起來。

  所以江平野先前不愛坐下面的位置。但是他也不願意用俯視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同季應說話,那樣太不尊重人。

  「阿野的腿真長。」季應用手撐住沉重的腦袋,眼皮微垂,卷翹的睫毛在陽光下鋪了一層碎金,細細顫抖時讓人下意識地想伸手捕捉。他依舊是那副懶懶的語調,但在調侃時卻又夾雜著一股無意的勾人意味。

  江平野的視線從他的睫毛掃過,落在眼下的兩片青黑上。季應本來皮膚就白,襯得兩片黑眼圈更加明顯。

  似乎是因為沒有睡好,他的眼皮也有些腫,眼底還帶著淺淺的血絲,像是剛剛哭過,可憐兮兮的。

  「後台有一張充氣床,你要是困,可以先去睡一會。」江平野說。

  季應微微揚了下巴,疑惑:「嗯?」

  江平野感覺耳朵好像被羽毛撩了一下,火從耳垂燃起,竟還帶了些癢。他注視了季應幾秒,又把目光投向在台上「作亂」的沈頌,繼續說道:「他沒那麼快玩完,離晚上演出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先去睡個覺。」

  話落,又像是怕季應會拒絕,他起了身,破天荒地伸手在季應的肩膀上碰了一下。本來是一個托的動作,但由於他的克制與心虛,就像是故意撫摸一樣。

  季應在江平野的觸碰下像是警覺的貓,渾身肌肉繃起,若是有毛的話估計都得豎了三尺高。江平野的掌心很熱,就算只是輕飄飄地一碰,還是很容易透過輕薄布料傳遞到皮肉上,激起一陣戰慄。

  他吸了口氣,故作冷靜地說:「好啊。」

  然後起身,借著順頭髮的動作撫過剛剛被江平野觸碰過的地方,像是在緩解方才的那股酥麻感。

  後台有一間是獨屬於江平野他們地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供樂隊休息和堆放隨身攜帶的物品。季應當時也是在這間屋子的門口堵上江平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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