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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想著把餘慶打發到個極遠的地方讓他再也沒有能見到余漁的機會,但燕眠初卻驟然想到了一個很久都沒有想起的名字。
曼卡拉。
上一個位面中是他低估了所謂的「男主」,以至於讓其對余少將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如今他有心想放餘慶遠遠離開,卻險些忘了餘慶對這本書的重要性——說不定什麼時候餘慶就會遇到他命中的貴人再度走上書里的道路。
一個對著余漁有著極大敵意的男主。
礙於天道制約他不能主動殺死餘慶,恰好又聯想到那伙讓奉安府官差極為頭疼的凶蠻山匪,乾脆修書過去讓奉安府的人做做樣子將這一行人往永安鎮的方向驅趕——他們將戲演的極為逼真,那伙山匪還以為奉安府衙是真的下了狠心想要剿匪在新來的欽差大人面前邀功,為了防止泄漏行跡一路躲躲藏藏根本不敢靠近人多的地方,自然也沒傷害到永安鎮周邊的百姓。
緊接著燕眠初又讓鎮外的一戶人家給工坊下了單子,餘慶之所以會在那條路上遇到探路的山匪——那完全不是偶然。
燕眠初本想著借山匪的手殺死餘慶的,只是卻沒想到餘慶竟主動和那些山匪勾搭在了一起。
那也無所謂,反正他早就準備以燕家為餌引那群山匪上鉤的,燕家的家業擺在這裡,他不相信這幫山匪能經得住誘惑,無非就是早收拾晚收拾的問題。
——可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會在這種時候突然垮了下去。
再後來的事情余漁便全都清楚了。
燕眠初的手下一直都在盯著餘慶,包括他幾次三番欺騙趙夫郎,說到趙夫郎他倒是想起了被他的手下順手救下的趙哥兒。現今餘慶已經被關入了永安鎮的大牢,一眾山匪則等著過段時日被押送回奉安府城審問,聽說趙夫郎和趙哥兒幾次三番地去牢中「探監」,餘慶多次懇求牢頭將這兩人攔在外面,奈何牢頭才不會聽他的話。
勾結山匪謀害他人是重罪,按照連朝律例理當問斬,但餘慶他們的計劃最後也沒有成功,用現代一些的說法便是未遂,餘慶倒是機緣巧合撿回了一條命。
但也僅限於撿回條性命而已了。
即便燕眠初不出手永安衙門也不會輕判——想從輕發落?奉安府衙那邊可不會同意!奉安府的那位官職可要比區區一個鎮子的官老爺品級高上太多太多了,永安鎮的這位還指望著明年調任到個富庶些的地方呢,餘慶的後半生多半是要在囚牢和枷鎖中度過了。
「比起這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關心。」燕眠初終於鬆開了握著余漁的那只手。
他朝著後方退了一步,與余漁拉開了段看起來有些生疏的距離,余漁不解抬頭看了他一眼,朝著前方挪了挪,重新將那段距離縮了回去。
「什麼?」
燕眠初看著他手上纏繞著的白紗。
「我的身體、咳,我的身體是不可能好起來的,」他極輕極淡地嘆了一聲,聲音小到余漁險些就沒聽清楚,好在他的聽力極為敏銳,窗外微風拂過花枝的沙沙聲響都能被他敏銳捕捉。
「這輩子、只要在這個世界上一天,就永遠都不會好起來。」
余漁的動作一頓,也仿著他的聲音壓低了音調:「嗯。」
「那我陪著你。」他想了想,又補充了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陪著你。」
「先前他們說你不好了,可我沖喜把你帶回來了,前段時間他們也這麼說,但你現在不也仍舊好好地坐在我的面前?無論未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余漁深吸了口氣:「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請神問靈或是招魂……一定有辦法的。」
「大不了就陪你一起去了,要是真有那麼一天……」。
「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你要在路上多等等我。」
他的視線一直在與燕眠初對視,眸光溫柔又決絕,於是有著蒼白臉色的男人點了點頭:「好。」
「我答應你。」
余漁的唇角又勾了起來。
他端起那個在一旁被冷落了許久的比臉盆還大的瓷碗:「未時快到了,你又要喝藥了。」
燕眠初的眉頭瞬間皺起。
余漁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大,掩飾一般拿著瓷碗轉身便跑了,燕眠初坐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緩緩離去,他聽到院中隨著余漁的動作不斷傳來的響動之聲,想了想,還是扶著床沿走了下來,一步一步挪到了窗戶旁邊將其拉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
【您為什麼不告訴他,我可以從他的血液之中吸取氣運呢?】系統問道。
余漁的氣運能夠填補神格汲取的力量,只要沒有神格的影響……雖說燕三少爺不能如尋常人般健康自如吧但起碼也會比現在這幅樣子強上千倍百倍了,何苦還要在這裡受著幾十年的折磨?
【取血……】燕眠初思考了會兒。
【先前是不是也曾經有過一個世界,也曾有人對他做過這樣的事?】時間太久了,前幾個世界的事情他都快要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