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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去周邊打聽一下就清楚,燕家老爺夫人這麼多年根本就沒離過永安鎮,現在卻將燕三少爺孤零零地丟在這裡……他們不怕燕三少爺哪天就突然沒了嗎?」
「還是說他們其實早就提前做好了準備?」
「您不覺得燕家長輩離去前的一系列安排像是在給燕少爺安排後事嗎?連永安鎮這一座鎮子上的產業他們都一併舍了!」
余阿爹的雙目閉緊復又睜開,「阿爹知道燕家人是好人,他們幫了我們許多,我願意拿命還燕家人的恩情,可……可是我不能看著他們殺死我的孩子啊!」
他緊緊扣住余漁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喜歡餘慶,起初我也沒有全信,但後來我……先前那段時間我日日在鎮上擺攤,鎮中的達官貴人街巷布局都記了個七七八八,城北有家棺材鋪子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昨夜我和餘慶親耳聽到、我親耳聽到燕家的人去詢問他訂的棺材打的怎麼樣了!」
也不單單是棺材,還有一系列操辦白事要用的東西,燕府的人要的很急連連催了那棺材鋪老闆數次,險些就將老闆給催生氣了。
「催催催,鋪里有正好的你們不要,偏看不上那木材要自己定做,一副棺槨哪兒那麼快就能打造出來?單是你們挑的木料就不好收,也就是我這鋪子裡剛好有點存貨吧……」。
「少廢話,早做出來你也能早結了工錢。」小廝不滿道。
那棺材鋪老闆姓於,和他家的余姓同音,在永安鎮上開了十幾年的鋪子,也算是位在鎮上頗有「名氣」的人物。
只是他的名氣卻算不上多好,說是惡名也不為過——這人懶惰脾氣還大,手藝的確是有,做起活來卻拖拖拉拉的不拖到萬不得已根本懶得動彈,頗有些見人下菜碟的意思,用不用心用幾分心全看主家出了多少銀子,銀錢給的不滿意了甚至還會在東西上動手腳偷工減料。
他的膽子倒是也大,死人的生意都敢這麼糊弄,也不怕真有被他坑的冤魂半夜爬上來找他。
「話說回來,你家三少爺不是已經備了副棺材嗎?我記得是燕家從府城裡運過來的吧,用的木料還是上好的……」。
「做你的事,不要多問。」小廝打斷了他。
「三少爺自然早有準備,這是給其他人的,閉上嘴做你的工吧。」小廝陰沉著臉,語氣兇狠極了。
餘慶和余阿爹當時就在鋪子裡面,余阿爹親耳聽到了這兩人的交談。餘慶的木工活做的極好,還在漁村里時就常常撿了木頭隨手雕刻些小物件帶去外面售賣,到了永安鎮上憑著打井和木工等手藝短短几月就攢到了普通村民一年都未必能賺到的銀錢。
棺材鋪的於老闆當然也會雕些東西,但他這人實在是太懶了,據餘慶所言於老闆接到了來自燕家的一筆大單,因是急活燕家又額外添了不少銀子,於老闆收了定金轉手又托人找到餘慶的頭上低價僱傭餘慶做一部分,這才讓餘慶知道了燕家定棺材的事。
「我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私下裡又託了不少關係打聽了番,但這事情似乎在燕家也是秘密,問了一圈都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這些還是我趁於老闆醉酒從他口中套出來的。」餘慶惋惜道。
余阿爹本來是不信餘慶的,但被餘慶帶著到棺材鋪里走了一趟後……他也不得不信了。
他迅速地將這一切給小漁講述了遍,最後又擔憂地抓緊小漁:「鄰村的那個哥兒現在早就化為一抔白骨了,余漁,這種事情我們真賭不得。」
永安鎮南邊有戶姓鄧的秀才,一把年紀家裡有不少孩子,長子那年同學堂同窗進山踏春時意外從山上滾落下來,下山路上拖延了救治傷了根基,在病榻上掙扎了幾日也撒手去了。
老秀才一碗毒藥逼死了兒媳,兩人同棺而葬一同被埋進了黃土,可悲的是全鎮上下都知道兒媳的死因,卻無人追查婦人死去的真相。
老秀才就說兒媳思念夫君一時想不開隨他去了,事發當時又無其他人證在場,官府倒是也能讓仵作在屍體上多下些功夫挖出些證據出來,但……鎮上總共只有零星幾個秀才,秀才舉人的數量也是地方官員考核的重要標準之一,衙門裡的大老爺還指著過幾年調職去個富庶些的地方呢,案件報上去沒幾日便草草結案了。
這事壓根就沒鬧起來,大多數人早已習以為常,還是餘慶特意將其打聽出來講給了余阿爹:「鄧秀才現在還在鎮上的學堂里做夫子,說不定哪日你也曾在街頭巷尾與他擦肩而過呢!」
餘慶語氣隨意,余阿爹卻聽的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漁,聽爹爹的話快些走吧,這地方多待一刻我都怕的厲害!」余阿爹聲音顫抖嗓音嘶啞,像一隻受盡了驚嚇的炸毛的鳥,即便處在靜謐安全的環境中也要時不時地不安地撲動幾下翅膀。
「走?」余漁垂下頭,「爹爹,我能走去哪兒?」
「你我的戶籍在我成親時就已經一併落過來了,沒有路引沒有憑證,官道兩側處處設有關卡,我們能去哪裡?」余漁試探道。
余阿爹話音一頓,明知附近無人卻還是不自知地又將聲音放輕許多:「前段時間下的雨你還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