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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慶有事要同趙家人商議,兩人一路朝著余阿爹的住處走去,路上順口提到了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在鎮外接了個活,下雨的這段時間根本不在鎮上。」
鎮外接活?
余阿爹敏銳地注意到了這點。
永安鎮周邊都是些村落,余阿爹先前日日擺攤也對周圍環境了解了不少,他也是從村子裡苦出來的,村里人習慣性地能省則省拿命去干,實在做不了了會在同村找點親戚朋友幫忙,什麼人家會到鎮上找人做活啊?
也就燕家這種富庶人家或者地主老爺才會請人去鎮外做工吧?
余阿爹一時間竟想不出鎮外都有哪幾戶人家符合條件,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自己從外地過來對這邊的了解還不夠多。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村外,前些日子忙的不成樣子,好不容易才歇了口氣回到鎮上,明日又要去選處房子。」餘慶不經意道。
「余叔叔在鎮上生活了這麼久,有什麼選址推薦嗎?」餘慶看他。
余阿爹心頭一動。
鎮上的房價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余阿爹甚至打聽過他現在住的這間院子的價格,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攢夠銀錢就將錢塞給小漁讓他拿著傍身,他這攤子的收益確實不低,但比起鎮上的房價來說卻仍是九牛一毛,餘慶這才來到鎮上多久啊竟然都有錢去買房子了?
他確實知道幾處,小漁的心細就是隨了他這個爹爹,不過考慮到一旦給了建議餘慶或許會藉機纏上來……余阿爹搖了搖頭:「這些東西還是得問牙行的人吧。」
餘慶是刻意在他面前提起自己要買房的事情的,沒能得到想要的回復他也絲毫不惱,盤算了下剩餘的路程在心裡琢磨了會兒……終於引入了他此行的目的。
「叔叔,余漁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很不好?」
余阿爹立時頓在原地。
他條件反射地看了看身旁,四周空曠並無其他行人,余阿爹這才鬆了口氣厲聲道:「你在說什麼呢!」
餘慶面色有些委屈,輕聲道:「我在鎮外都聽說了。」
他分心注意著余阿爹的神色:「十里八鄉都傳遍了,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否則我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放下手裡的活計趕回來了。」
他長嘆了聲嗓音沙啞:「叔叔,我和余漁一起長大,我拿您當我親阿爹,自然也將余漁當做自己親弟弟一樣看待……您也知道我們工隊裡接了不少燕家的活,工頭和燕家的幾個小管事平日裡都相處的不錯,這次的燕三少爺恐怕是真的……」。
他的聲音哽咽了瞬,「燕三少爺的死活和我沒什麼關係,我是……我是怕余漁這個弟弟出事啊!」
余阿爹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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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少君?」余漁的手臂被人輕輕推了兩下。
趴在桌上沉睡著的少年猛地坐起了身,眼睛尚且還未睜開,口中卻已叫了起來:「燕、燕少爺……」。
燕一沒再動作,余漁揉了揉眼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不知何時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段時間余漁一直親力親為照顧著沉睡的男人,家有病人實在很難踏實睡下,燕眠初整日昏著暫且還看不出什麼異常,倒是余漁自己整個人又清減了一圈,燕家剛給他準備的衣服還沒穿上幾天就已松松垮垮了。
他條件反射地衝進屋內去看燕眠初的情況,燕家的主人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無聲無息無知無覺,精緻的面容中透露出股陰陰森森的病態蒼白,無端讓余漁聯想到幼年時看到的鄰家長輩出殯時隊伍里紮好的詭異紙人。
余漁瞬間打了個激靈,手上寒毛直豎雞皮疙瘩起個不停,他連忙伸手搓了兩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的手究竟有多涼。
許是他在桌子上趴著睡了太久,身上不知何時被蓋上了件寬敞的外衫,這間院子裡除了幾位郎中只有他和燕一能夠自由進出,余漁將外衫搭在手臂上,轉頭朝著燕一道了聲謝。
他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角,垂眸看了床上的人一會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申時。」燕一回他。
余漁點頭:「藥呢?備下了嗎?」
「我正要去。」
沒昏睡前他每天都要喝上四五碗藥,幾乎每隔兩個時辰就要喝上那麼一次,如今燕眠初倒下了要被灌下去的東西更是翻了一倍,燕一每日不是在煎藥就是在準備煎藥的路上。
多虧了燕一這傢伙不是人,日日十二個時辰連軸待機也完全沒有問題,換做哪個血肉之軀這樣折騰下來身子早就廢了。
余漁臉上沒什麼表情,抬手欲要接過燕一手裡的藥包:「我去吧。」
燕一身姿敏捷地避讓開來:「少君還是進屋休息吧,我來。」
雖說燕三少爺的院裡只有他們兩個,但也沒人真的敢將這位三少君當做雜役使喚,余漁自己做慣了活什麼都要親力親為,但其實絕大多數還沒等他上手就已經被燕一給提前搶下來了,到了最後真正需要余漁忙的只有一樣——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