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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執行任務他都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每次臨出門前都會提前備好遺書,但他沒想到自己次次都能順利完成任務平安活了下來,雌蟲的軍銜也在接連晉升。」
「在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他胸前的功勳章已經多到掛都掛不下了。」
那個年代的高等蟲族正在瘋狂擴張自己的勢力,蟲族星網上日日夜夜都是戰事新聞, 過多的戰事也造就了一大批天才般的優秀軍雌,在整個高等蟲族的歷史上都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這一切都在一個夜晚戛然而止。
——數百年前的一個晚上,蟲族的敵對勢力突然發動偷襲, 對方攻勢猛烈來者不善,鎮守星球的蟲族火力卻嚴重不足。主腦在第一時間就發出了行動指示, 第一軍團總指揮當場戰死,而同時在場的第二軍團指揮官……雖然憑藉高等級撿回了一條命, 卻也沒能多活上幾日,甚至連帝星都沒來得及返回就死在了路上。
「連同兩位指揮官在內,幾個星曆日中軍部空出了上百個位置,又是在戰時的關鍵時刻,很多勢力都心動了。」瓦爾坐在椅子上,目光沉靜又淡然,似乎只是在講一個普普通通的尋常故事。
燕眠初伸手將醫療艙上的數據導入自己的終端內,雖然他的系統也可以做到這件事情,但畢竟是在蟲族的地盤上誰知道會不會哪裡引起雌蟲們的懷疑?在這些方面他總是格外謹慎。
「那場偷襲使蟲族一方損失慘重,近乎半數的優秀將領都沒能活著回來,最後一隻雌蟲率領特殊作戰小隊如尖刀一般潛伏進了對方主星截斷了對面的主腦備用能源,這場戰爭才徹底宣告結束。」
「這場戰爭在高等蟲族中非常有名,更是蟲族所有學校的必學內容,您未來如果想進入蟲星的學校對這個社會進行系統化的了解……一定會學到這場戰爭。」瓦爾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明亮吊燈。
「後來戰爭結束,軍隊回星蟲族開始休養生息,戰死的軍雌被記下生平永遠存儲在最高主腦的系統數據當中,做出貢獻的雌蟲們也得到了他們應有的獎勵與晉升。」
最受重視的莫過於兩個軍團的總指揮之位了。
第一軍團與雄蟲密切相關,而雄蟲的重要性……從科爾斯林家族的瘋魔中就能窺見幾分,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雌蟲借著在第一軍團工作的機會接近雄蟲而將雄蟲攬入自己家族的。
與之相比第二軍團更像是標準意義上的軍隊,征戰巡值等日常任務都要執行,軍團內的福利待遇雖然和第一軍團平齊,但時不時地就會有某支部隊接個任務離開蟲星許多年,甚至有極大概率一去不回。
所以蟲族中流傳著一句話——想打仗的別去第一軍團。
瓦爾自然也是這種。
「當時的競爭非常激烈,不單單是帝星上的那些家族勢力,軍雌內部也斗的不可開交,那隻撫育院裡出來的蟲因為在戰中獲得了太多軍功的緣故也有望得到那個位置。軍雌和他的朋友都想為高等蟲族奉獻終身,他們熱愛戰場追求戰鬥,誰都不願意留在帝星上做雄蟲的『奴隸』,那隻雌蟲在第二軍團長的競爭上沒有任何優勢,卻有極大的成為第一軍團總指揮官的可能,所以……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親手推了自己的朋友一把。」
很多蟲都無法理解瓦爾。
對他們來說,第一軍團有什麼不好的呢?
和雄蟲保護協會關係十分密切,畢竟整個第一軍團就是為了雄蟲服務的,每周甚至每天都能見到不同的雄蟲,那可是珍貴無比的平時根本不會出現在外界面前的雄蟲殿下們啊!
這支軍團又常年駐守在蟲星之上,在別的軍團每年都會戰死五六位數的軍雌時他們的傷亡率一直保持著個位數,日子安定沉穩,是無數雌蟲夢中的「養老」聖地。
更不用說第一軍團還有著「雄蟲軍團」、「貴族軍團」的別稱,每年光是想將自家子侄安排進第一軍團的貴族就多的數都數不過來,瓦爾如果有心鑽營……這些年下來他的勢力規模恐怕也不會遜色於科爾斯林了。
這麼多的好事,放在他們的身上那些雌蟲做夢都要笑醒了,獨獨瓦爾自己,自他成為第一軍團的總指揮官後這隻雌蟲甚至再也沒有真心笑過。
所有蟲都覺得他憑空撿了個巨大的便宜,一個撫育院出身的蟲轉身一變就成了所有貴族雌蟲都要巴結討好的存在,這和一隻雌蟲去荒星逛了一圈就撿到一隻SSS級別的雄蟲殿下有什麼區別?!
天花板上的燈實在是太明亮了,強烈的光線刺激下瓦爾的眼睛甚至都有些酸澀,他垂下眸子盯著腳邊樣式繁複做工精美的地磚紋路:「我遇到的每一隻蟲,他們都在恭賀慶祝我。」
「曾經的我最大的願望就是駕駛戰艦游遍整片宇宙,我想過無數種未來,可能是開著機甲沖入敵軍的戰艦之中與他們同歸於盡、也可能是哪天意外死在某顆高等量子炮下,全身上下都被衝擊波炸得粉碎、而我的同族會在戰場的廢墟中撿到我的蟲核和身份信息讀出我的名字……」。
「我考慮過太多可能,唯獨沒有想過我會被關在這座名為蟲星的監獄上,被無形的枷鎖死死纏繞著活活關到病死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