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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 有著北境人的保護,邊境五城難得沒有被波及到本次動亂之中。
他們一行一路疾馳,出了邊境五城行事就不能那麼肆意了,越往南走大雍領土便越發混亂,燕眠初甚至接連撞上數次青天白日打劫搶掠的盜匪事件。他們已經在儘可能地避開雍人挑選小路了,也能從中窺見幾分大雍現今究竟混亂無序到了什麼程度。
一行人接連趕了十幾日的路,終於到了提前準備好的宅子休息,宅子是他前幾年安排進大雍的北境探子置下的,這幾年間有著他在背後支持,這些北境人大多都在大雍發展的不錯。
這樣的據點還有不少,大雍較知名的幾個富庶府城全部被他安插了人,屋中早就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就連馬廄中都換上了甘甜的牧草。
顛簸數日大家幾乎都沒什麼好好享受的心思,用過飯後便各自回了早已準備好的房間,燕眠初自然是同小餘一間,屋子並不算大,裝下他們兩個便覺得有些擁擠。
小余走起路來微微有些顛簸,燕眠初一眼就能看出異狀,他不易察覺地輕嘆了聲,在人收拾東西時直接將人捉了過來。
「是不是騎馬傷到了?」
這幾日他們一直共乘燕眠初的那匹白馬,雖然已經提前墊了不少東西但……架不住每日在馬上的時間實在太長。小余本身就沒怎麼騎過馬匹,沒過幾日兩腿之間就被磨出了血絲。
燕眠初搖了搖頭,似抱怨又似心疼:「都和你說了不要跟來。」
小余咬唇不語,一手虛虛握在燕眠初的手上:「我不疼的。」
他向系統兌換了些加速療傷的藥物,淡綠色的膏藥被白皙手指一點點抹開塗勻,獨屬於植物的清新和傷處清清涼涼的觸感一併傳到小余腦中,他眨也不眨地盯著燕眠初看:「真的一點都不疼。」
或許是因為燕眠初就在他的身邊吧,他所有的精力都落在了燕眠初的身上,那些持續的紅腫發熱的感覺便完全被拋在腦後了。
濕潤的藥膏在接觸空氣後飛速凝結乾涸,在他腿間染上大片綠意,燕眠初怕藥膏蹭到衣被上便一直分著他的腿,這種姿勢讓小余臉上通紅一片。
過了片刻燕眠初才鬆開了手,他拍了拍小余的大腿:「行了,早點休息吧。」
小餘一股腦地翻了個身兜頭將自己埋進被中,說什麼都不肯看燕眠初了。
他能感覺到男人在自己的身側躺下。
每日睡前查看一遍系統地圖已經成為燕眠初的日常,這一日自然也是如此,不知為何小余似乎不像余昭里那樣有著可以和系統溝通的能力,燕眠初曾試探過幾次,小余完全察覺不到系統的存在。
前幾頁光屏上的信息倒是一如往常,直到燕眠初又向後翻了一下……
屏幕上的光點數量是否比昨日減少了些?
燕眠初在「數量」方面格外敏感,系統搜索光點的標準完全依照於大雍的血脈神石,也就是說所有能夠激活血脈石的皇室子弟都會出現在光屏之上,好端端的人數怎麼會突然減少?
系統的搜索範圍僅限於整個大雍的國土領域,光點平白無故地消失,除非……對應的那位皇子離開了大雍的國土,或者他遭遇了什麼事情,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了。
第一個猜測的可能性不大,燕眠初每天都會確定他們的方位,根本沒有靠近大雍國境線的光點存在。
總不可能有其他人掌握了類似瞬移一樣的能力直接從皇城消失吧?
聯想到無端死去被抽走全身血液的七皇子,反倒是第二個猜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比對了下剩餘的幾個光點,大雍皇室子嗣凋零,又先後爆發了數場皇室內部的廝殺,如今還活著的皇室子弟實在是少的可憐,甚至都比不上雍都一些規模不怎麼樣的普通世家。
七皇子的血脈純度曾是皇子一輩中最高的那個,在他死後這個「最」字便落到了與他互為宿敵的十一皇子身上。十一皇子的性子格外陰鬱多疑,被害妄想這四個字放到他身上似乎都缺少了幾分病態的力度,沒有幾個臣子願意追隨這樣的主理上——指不定哪天對方腦子一熱就將替他賣命的下屬給拖出去杖殺了。
但沒辦法,七皇子死的太突然了,這又不是個能讓他們挑選明君的時代,最後竟然真的有不少官員看在血脈的份上投入了十一皇子的陣營。
沒想到……十一皇子竟也死了。
燕眠初甚至懷疑對方是按照血脈純度來挑選受害者的。
但這個想法很快便被他給自行忽視了。
——雍帝宮中還有一個血脈純度極高、光點明亮到僅次於雍帝的存在,倘若這人真的是按照血脈純度來下手的……這個「神秘人」才應當是第一個死去的對象。
故而燕眠初一度懷疑對方是為了攪混大雍這灘水才故意接連兩次對最有可能成為新帝的皇子下手的。
燕眠初側頭看了已經睡著的小餘一眼,微微將他死死裹著的被子扯開些許,他有些擔心——如果對方真的只是因為血脈純度而殺人,他帶小余回到雍宮這一行為……是否真的是對的呢?
直至第二日上馬,燕眠初心頭仍舊盤旋著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