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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一些規模較小的部落,有的部落加在一起不過寥寥百人,在寒冷冬日遭遇猛獸或者嚴寒很難支撐下來。落了雪後部落里的人便極少出門了,那些受災的部落往往要等到第二年的春年才會被其他部落髮現,有些住的偏僻的甚至只能無奈地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淪為猛獸的口糧。
現在這個時間……應當已經有不少部落開始動身前往燕眠初當初下令讓人建房的區域了。
那是他精心選擇出的地址,位置隱蔽易守難攻,後方就是北境人視若神明的寂寥雪山,在選址的時候便已經考慮過了若是有其他人進攻或被包圍斷糧時的應對方法。
別說大雍人了,甚至不少北境人自己都辨認不出通往中心部落的方向,每年秋天燕王都會派遣幾隻飛鳥落到他們的部落,只有追隨著飛鳥翱翔的痕跡才能尋找到傳說中的燕王。
中心部落的位置實在是太遙遠了,他們一行又走了足足七天才終於到達了地方。
在這七天的時間裡,燕王那爾勒蘇甚至是老巫醫都會時不時地來和他交談上幾句,雖然小余性格使然彼此交流仍舊不算太多,但和先前十幾年的時間相比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
也是在燕王說出北境會接納他的話後……他的眼中開始逐漸多了些其他的色彩。
他開始期待起北境人信仰的神秘雪山、想像著春日裡的露墜草枝碧草連天、盼望著那爾勒蘇跟他炫耀了無數遍的那爾圖獵給他的狼王利齒、也憧憬著燕王能拉著他的手一步一步教導他如何像每一位北境勇士那樣駕著駿馬揚鞭疾馳。
他仍舊不太敢主動說話,卻學會了從其他人的字裡行間中收集摘取每一個美好的片段,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埋在心裡拼湊想像出一幅幅美好又絢爛的畫面珍藏。
他甚至有些感謝那些把他送出宮的人了。
燕王第一次現身於人前便是在北境的第一部落韃鞳,那爾圖便是原韃鞳首領下的第一勇士,他殺了老狼主成為了新的韃鞳首領,而後又以此為基礎一點點收納融合了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北境部落,直至今日整個北境都如鐵板一塊堅不可摧。
這幾十個部落的大集合體往往用「中心部落」來稱呼,不過北境的那些人更習慣性地簡單幹脆地稱呼其為燕王部落,一行人馬還未至中心部落的領地範圍便已被哨崗提前發現,為首的漢子滿臉欣喜地抓著燕王弄出來的遠鏡縱身從哨台上跳下:「王回來了!咱們的王回來了!」
沒過多久,這座新建出來沒有幾年的城門便被人從裡面打開。
小余對這座他將要生活整整一個冬天、或者說要生活上很多很多個冬天的城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掀開帘子好好看看,只是他同樣對外界十分敏感,能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似乎到了什麼十分熱鬧的地方被許許多多的北境人給圍了起來。
他們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甚至還有人高聲吶喊著什麼,小余對這種過於強壯的男人和過於高亢的嗓門有著無法言語的恐懼,從小便畸形變態的生活環境導致他整個人都戰戰兢兢地如同只鵪鶉一般。
和上個世界的於昭有些相似,卻又存在極大差別。
於昭更多的是對身邊人的漠視,被捉弄了被父母偏心對待了也不會抱有太多的情緒,畢竟那些人再怎麼樣也不會真的違反法律傷害他的性命,他自始至終都很清楚只要能考上大學便能離開那個家庭獲得一段全新的人生。
小余卻不一樣。
在這種封建皇權的背景下是死是活全憑著上位者的一個念頭,且他和瘋子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那些人發起瘋時根本沒有任何理智,他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瀕死的痛苦才養成了幅這樣的畏畏縮縮的性格。
說實話,他真的是太膽小了,哪怕是說話聲音稍稍大些都能被嚇的滾出淚來,這幅性格別說是個男人了……北境裡隨便叫個姑娘都要比他大氣颯爽。
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北境人眼中他的性格實在是太不討喜了。
所以燕眠初才會提前讓性子同樣沒有那麼粗獷的且和小餘年紀相近的那爾勒蘇來陪他。
此刻他們正行駛在部落的主幹道上,這片地方總共也沒清出來太久,部落人手有限根本來不及建太大規模的建築群,燕眠初只著人在靠著山壁的一側修了幾大排類似員工宿舍的屋子應對一些特殊情況。
比如那些在寒冬日子裡臨時逃難過來投靠的小部落,或是年紀大了沒人照顧及家境貧寒準備不起過冬物資的普通牧民。
其他的牧民也可以搬進來住,但要按照面積上交一定的物資作為租金。
每間房中都用燕王的法子搭了火炕搞了什麼所謂的集中供暖,具體的北境人也聽不太明白,總之不得不承認那屋裡的溫度確實要比帳篷中高上太多太多,哪怕帳篷里堆了再多的火盆也及不上人家省事安全。
所以不少牧民都會直接租進來過冬。
當然還是有很多住不慣大雍房屋的人,燕眠初也在部落邊緣給他們預留出了幾塊規模巨大的完全不會讓大多數人感到擁擠的空地讓他們自行搭建過冬的帳篷,那些地方足夠他們自己在搬過來的同時將家裡的牛羊馬匹一併安置好了。對北境這種遊牧民族來說帳篷就是他們的房子他們的家,稍有些家底的北境人都會準備不止一套的帳篷在不同季節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