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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影視作品裡看過的模樣,但他卻一步都沒有踏入過真正的校園。
於昭惦記著自己的作業,沖澡也是馬馬虎虎的,他擦著頭髮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正拿著張卷子似乎在認真思考的陌生人先生。
他的第一反應是恐懼——好心的陌生人先生不會生氣他把地面弄濕了吧!
他戰戰兢兢走到近前,燕眠初已經在心底心算完了一道題的答案,抬眼看到於昭也沒什麼其他的情緒,只是指了指一旁還在冒著熱氣的薑湯:「一會兒別忘了喝。」
於昭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那碗薑湯幾眼。
「我剛剛查了一下,聽說書本泡濕後可以放進冰箱裡,你要不要試試?」
於昭也知道這個方法,但他自己都借宿在陌生人的家裡呢根本就不敢提起,對他來說住在這裡還是住在於家並沒有什麼區別——哪個都是寄人籬下,哪個都要小心翼翼地看著主人的臉色過日子。
在於家生活了這麼多年,他早就學會不在任何地方做出任何可能讓家主不快的行為了,比如在節日裡將自己反鎖在屋中不去打擾一家人的其樂融融,比如在吃飯時保持最大程度的安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爭取自己不被人注意。
不過……他看著薑湯上方裊裊的白煙。
陌生人先生似乎要比於家好上很多,於家人是不會關心他會不會感冒發燒的。
連陌生人先生都會給他煮薑湯喝呢……
再怎麼說他也是在二十一世紀長大,看過不少新聞或者段子,滂沱大雨中將一個昏迷的陌生人揀回家裡,沒有報警沒有詢問任何他的家庭情況,甚至連他為什麼倒在那裡的理由都不好奇……聽起來似乎是什麼社會新聞的開頭。
當然,這也可能是這位陌生的先生照顧他僅剩的微薄自尊的一種方式。
他不知道陌生人先生為什麼要把他帶回來,還對他這麼好,但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他並不關心。
他只知道他很喜歡這位第一次見面的先生,可能是因為對方那張過於精緻的臉,也可能是因為對方溫柔的語氣體貼的性格,喜歡這種情緒本來就難以捉摸,在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他的心臟就忍不住跳動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時時刻刻注視著對方了。
那可能是來源於靈魂深處的情感吧。
於昭點了點頭:「好」。
於是大半夜的,他又與這位好心的陌生人先生窩在廚房的角落,捧著薑茶看著燕眠初一份一份將他的卷子和筆記往冰箱裡放。
——他本來是想自己動手的,只是燕眠初實在有些受不了薑茶的味道,他甚至恨不得讓於昭自己呆在屋裡一口將那碗薑茶喝到碗底、恨不得於昭離他遠遠地等那股味道散盡再靠近他的身邊。
但這一世的於昭情緒實在是太敏感了,他實在是說不出那些話,最後只能給自己找點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順便藉口冰箱往外冒涼氣別又冷到,讓余昭里儘可能離他遠點。
他的冰箱容量著實不小,但整整一書包的資料分散攤開就有些不夠了,於昭挑了一些放到外面,塞進冰箱裡的都是相對來說比較重要的。
也是毀壞的最嚴重的那一批。
高三的課堂筆記有多珍貴人盡皆知,連燕眠初都有些心疼,書本或許能救回來但手寫的知識點卻沒法挽回了,反倒是於昭捧著瓷碗站在一旁臉上無悲無喜,仿佛那不是他的書本一般。
可能是燕眠初的表情太明顯了,於昭放下瓷碗走到不遠處的水槽旁邊,抬手打開水龍頭認認真真將喝完的瓷碗清洗了乾淨,一邊不忘給燕眠初解釋道:「沒關係,我還是能找到一部分備份的。」
「嗯?」燕眠初不太明白。
於昭想了想:「之前老師收過筆記檢查,班級里有同學借過我的。」
「上學後我問問他,把他的再借過來抄一份就好了。」
不是所有的高三生都認真努力的,於昭在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尖刀班」,剛入學時他的成績的確能進最好的班級,只是後來……於衡自己學習不好,所以也看不慣因為學習好而被於家人誇獎的於昭,總是刻意找些事情去打擾他,以至於於昭的成績一降再降,最後跌到了全學年倒數的班級之中。
育行這學校一年的花費就近六位數,這還不算高三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像於昭這樣憑成績獲得費用減免的學生寥寥無幾,排名倒數的班級中更多的是家裡有錢單純混個文憑和學籍的富N代。
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參加高考,家裡早就給安排好未來的去路了。
於昭班上有不少混子,有膽大到直接和老師在大庭廣眾下吵起來的,也有被檢查作業就嚇的瑟瑟發抖通宵狂補的,於昭再怎麼說曾經的成績也非常優秀,哪怕現在不行了但在班上不少人的眼中也是學習好的那一類人,班上有不少人都借過他的筆記和作業抄,沒想到這種時候反而成了他被泡壞的筆記的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