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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你在說什麼啊!」流風不可置信道。
余昭里卻十分認真:「盈盈雖小,但做事卻極有條理,這些年她也沒少和大家一起處理門中事物,確實是有這個能力的。」
畢盈盈性格驕縱,偶爾也會衝動上頭意氣用事,但她在這方面的確要比畢元洲強上太多太多。
「回雪性子沉穩,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紮實,有你在旁邊提點幫忙想必不會出什麼大的問題。」
回雪說好聽是沉穩,其實是有些保守,他習慣每一步都踩在前人的腳印上不願做出新的嘗試,剛好能夠在後面拽著有些激進的畢盈盈。
畢盈盈最大的好處是能聽進旁人的話,不像畢元洲那般多疑,遇到事情也會仔細思考認真分析對錯。且她其實很少對自己人發脾氣,宗門那些長老雖被她吼過無數遍,可穹遠峰上的這些師兄她卻一直都十分尊敬。
畢元洲是窩裡橫對外慫,畢盈盈則剛好要反過來。
不過余昭里有些擔心她對自己這邊的人太好了……萬一受到矇騙怎麼辦。
比如寧華。
總的來說她這麼多年也沒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情,最嚴重的就是燕歸山上她為了寧華悄悄在深夜中跑出去結果意外引來魔獸的事情了。
余昭里有些擔心她會受人蒙蔽感情用事。
不過畢盈盈年齡還小,先前也沒有人教過她這些東西,余昭里現今的沉穩也是在栽過無數跟頭後一點點摸爬滾打總結出的,畢盈盈需要的只是時間和經歷。
如果燕眠初在這裡一定會感慨余昭里的眼光。
——原書劇情中余昭里死後寧華成了新的宗主,後來進入秘境意外被傳送到了個神秘地界。
當時寧華已經在修真界中小有名氣了,又和其他幾個勢力的聖女或公主打的火熱,畢盈盈為此和他吵了數次,最後直接收拾東西與他分房而居。
寧華討好畢盈盈很大願意是因為她的身份,但他的野心卻遠不局限於此,五宗七門八大派他全都想攥在手中,轉身就開始和其他幾個勢力發展起曖昧關係。
他誰都不愛,對他來說,畢盈盈或聖女都是他修仙之路上的機緣之一,和路旁的靈草秘境中的靈石沒有任何區別。
待畢盈盈看透這一點時已經太遲了。
寧華氣運在身修為漲的飛快,很快就成為了雲華仙宗最強的存在,那個世界又沒有出關的燕徊。畢盈盈動不了他,乾脆燒了長裙拆了髮髻,重新握起了合籍後就沒怎麼碰過的法劍,一心一意搞起事業秉承畢數與畢元洲的理想將仙宗發揚光大。
她也確實做到了,仙宗在她手上一改畢元洲做宗主時的衰敗頹勢。寧華動不動就進入秘境外出尋找機緣,一去就是數年數十年,最終也默認了畢盈盈的做法。
只是那個原本活潑肆意的小姑娘不知何時臉上掛滿了寒霜,周身都刻著生人莫近的凜冽劍氣,仿佛轉修了無情道一樣。
「等盈盈回來我會好好和她詳談的,大家先回去按我說的做好準備吧,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余昭里總結道。
仙宗眾人面色沉重地起身,一個接著一個從屋中走了出去。
余昭里在原地坐了許久,一直到最後一個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他活動了下有些麻木的身子,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值得嗎?」
他看向流風,垂眸思索了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竟輕輕彎起:「當然值得。」
「自進入仙宗以後,我還從未這樣認真過,也從未這樣堅定過。」
流風皺眉盯著他看了許久,最終才長長嘆了一聲,搖著腦袋轉身走開了。
看大師兄的樣子,一定是回憶起了很幸福的事情吧。
余昭里看著他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胸口的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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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春寧府後的一切都變得沉重且無望了起來,仿佛被什麼人強制性地按下了快捷鍵。
燕眠初看著燕徊回到山中、看著原本蔥翠連綿的十里青山被魔氣浸染寸草不生肅殺荒蕪、看著毛絨絨的會露出肚皮和人類撒嬌的可愛靈獸驟然生出猙獰觸角跑到凡間活活血洗了一座城池……
哀嚎遍野血流成河,灰褐的城牆都被染上深沉的顏色,用手指在城牆上方輕輕一抹……指間就是一片暗紅。
數不盡的修者擋在魔獸的面前以血肉自爆,只為了能稍稍攔截一會兒魔獸的腳步為後方的人族撤離留下時間。
燕眠初站在幫助人類撤離的修者中央,離開前最後回眸看了身後正在坍塌的城池一眼。巍峨城牆甚至經不住魔獸的輕輕一擊,腐爛的屍臭四散的煙塵伴隨著尖利的哭聲幾乎要刺穿他的耳膜衝破他的大腦。
這只是本小說。
燕眠初在心中提醒自己。
他只是穿進了一本小說當中,完成一個看起來十分簡單的任務。
甚至這一切都是五千年前的事情,他只是通過某種手段看到了過去早已發生的根本無法改變的事情。
是修真界和凡間最昏暗的一段過去。
燕徊的身邊滿是麻木絕望的人群,從這場災難中逃出來的百姓數量不是很多,一架天階上品的飛行法器就能輕鬆將他們所有人給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