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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劇情又翻了一頁,面無表情看著這本《寧華闖蕩史》。
自書中提都沒有提過的燕徊出關起,這本書的劇情就已經開始崩壞了,如今再看那些劇情自然沒了什麼意義,唯獨寧華闖蕩的每一個副本中出現的靈草法器還可以供燕眠初參考一下。
他意識沉於識海一目十行地專門挑那些寶物看,在旁人眼中看來仿佛就是在斂眸沉思著什麼,余昭里興致沖沖地朝著他跑了過來,臨近他時又不由得悄悄放慢了腳步,生怕打擾了他。
「怎麼了?」燕眠初的意識迅速脫離出來。
余昭里有些不好意思,到底還是打擾他了嗎?「燕、燕師叔祖,我想請您幫我看看這個劍招。」
燕眠初點頭:「可以。」
余昭里便持起手中的樹枝比划起來。
以枝條做劍——這還是燕眠初讓的。他發現余昭里總是會習慣性地在拿劍的一瞬便往劍中注入靈力,熾熱的火系靈力與凜冽劍氣相輔相成,確實在對敵時無往不利。
但這樣對於他的靈力消耗實在是太大了,往往打到中後期余昭里體內的靈力便會消耗一空,而且過於豪橫的可以破壞一切的火系靈力往往也會掩飾許多細節上的技巧缺陷、讓人難以察覺到究竟哪裡有所不足,於是燕眠初便讓余昭里試試控制靈力全憑劍來戰鬥。
但余昭里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燕眠初管教了好幾次也是這樣,每當他不小心將靈力注入時總是會可憐巴巴地盯著燕眠初看,最後燕眠初便去折了這樣的一根枝條交予給他——樹木的枝條可不同於劍,火系靈力一旦注入便會當即焚燒起來。
拿著這樣一根纖細的枝條,余昭里的動作明顯謹慎了許多。
他是個很認真刻苦的孩子,又懂事聽話,幾乎沒有長輩會不喜歡這樣的孩子,燕眠初實在是無法理解畢元洲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大清早天色未明時余昭里就早早出了院門,趁著雜役弟子還沒來便提前給燕眠初打好了水放在院中候著,而後逕自出了小院跑到山上的試劍台上開始練劍。
燕眠初本來已經睡下了,但他本來就是個淺眠的人,這座峰上又時刻被他的靈識覆蓋沒有一點事情能逃出他的眼睛,他眼看著余昭里有些笨拙地琢磨起昨日提到的那些劍招,招招式式都是燕眠初提點過的與之前有所不同的地方。
他將燕眠初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裡,且發自內心地相信著他。
燕眠初有些難以形容那一瞬間心頭的感受,他這種感情淡薄的人甚至說不出那到底是什麼感覺——余昭里本來已經在輕劍上有所成就了,讓他在這種時候改習重劍……和讓一個劍修突然將兵器改成大刀、讓一個右手用劍的人臨時改成左手沒什麼差別。
看起來輕重劍似乎只有重量上的不同,實際上卻有數不盡的看起來相似實際上大有不同的細節差別,這種長期練習造成的肌肉記憶才是最難克服的,很多時候劍招已經出去了人才慢一拍地反應過來,想要改正過來只能通過更加辛勤上千倍萬倍的努力。
而余昭里卻什麼都沒問,甚至連一句質疑都沒有,只在第二天趁著夜色悄悄去熟悉起了新給他安排的劍法……
燕眠初的靈識觀察了他一會兒——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傻啊,別人說什麼他都相信的嗎?要是沒人護著該怎麼辦啊?豈不是書里的慘劇早晚都要再發生一遍嗎?
他心中複雜,最後乾脆也不睡了難得地也起了個大理早。
…………
「您覺得怎麼樣?」一套劍招下來,余昭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和晨露浸透,他像條小奶狗般又顛顛跑了回來,就差圍著燕眠初來迴轉圈了。
燕眠初給他糾正了幾處錯誤,眼看著余昭里逐條記下又要轉頭去練,連忙出聲叫住了人:「你一大早起來到現在還沒休息呢吧?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了。」
余昭里又乖巧地停下了腳步在他的身邊站著。
燕眠初抬手打了個響指,指尖頓時應聲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雖然細長但十分耀眼,赤紅的一片貼近了余昭里的衣服,轉眼間就將那一身給烤的乾淨清爽。
余昭里硬是一點熱都沒感覺到。
「總不能讓你濕著衣服去練習,姑且先這樣應付著,等回了院子再好好洗漱一下。」燕眠初抬手吹滅了那簇火苗。
再抬眼就見著余昭里正兩眼亮晶晶地盯著他看。
「您、您難道除了玄陰靈根外還有一條火系靈根嗎?」
燕眠初又拉了人到昨天的那塊大石頭上,今天的他聰明了許多,從納虛戒中摸出了一張雖薄卻十分寬大的毯子,抬手便將毯子墊在了石頭上方。
他學著余昭里的語氣:「是呀,我也沒說我只有一條靈根啊。」
余昭里傻了。
每當他覺得燕師叔深不可測不可捉摸的時候,這位小祖宗總是能轉而展露出更多讓他不敢相信讓他震驚的東西,正如他這個輕劍的祖師爺居然十分熟悉重劍,正如他居然有不止一條且屬性截然相反的靈根。
通常這樣的修者都走不長久,畢竟身體中運轉靈氣時……水火靈力同時運轉,在身體中不打架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