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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木魚縮著嘴哼哼唧唧的含糊道:「那我爹呢?」

  靖王:「……」

  眼看著少年不依不饒,聽不到滿意的答案不肯罷休,凌硯行無奈,回想起沈木魚醉酒那日的話,順著他的話道,「那便流放?」

  流放和問斬,結局都是死,只是一個死的痛苦些,一個死的利索些罷了。

  他這位岳丈能將沈木魚拉扯大,當真是十分的不容易。

  沈木魚卻高興了,流放總比砍頭強!他可愛死靖王了!

  沈木魚又高高興興的貼了過去,哥倆好的將胳膊搭到了靖王的肩上,和他排排坐著,任由對方捏扁搓圓。

  兩人和好如初,出門前,靖王將能調集州縣兵馬的王爺腰牌給了沈木魚。

  .

  衙門牢房,暗沉的牢獄內散發著一股常年散不去的霉味和腐臭,叫人聞了幾欲作嘔。

  靖王一出門便被兩個衙役綁到了這裡,粗糙的麻繩從胸前交叉穿過,雙手綁在身後,脊背卻依然挺拔,即便是站在稻草堆的牢房裡,卻依然好似等待臣服負手而立的君主。

  靖王嫌惡的掃了一眼地上潮濕的稻草,環顧四周,一目了然——這是關押死囚的死牢。

  「我,我是冤枉的,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願意捐出一半的家產,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邊上那間牢房響起,那人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褲管子空了一隻,從那張沾滿泥血的臉上依稀可以辨認出,正是兩日前揚言要告馮平江最後失蹤的劉老闆。

  「兄弟,別嚎了,我們這裡哪個不是冤枉的。」

  「就是,進了這裡啊,就別想著出去了,原先住你那間的還是個秀才嘞,說是什麼馮平江那個孬孫看上了他的硯台,他只是不願賣,就被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關進來了,上午那姓馮的和他說他娘不僅把硯台拿來了還把他媳婦賣了還得磕頭送錢,直接就氣死了,我勸你啊還是省省力氣做個飽死鬼算了。」

  「禹州石硯!我也是因為禹州石硯進來的啊!我不是本地人!馮老爺,馮老爺你饒了我!」

  凌硯行眉心蹙的更緊,在清陽縣住了四五日,他也已知道了當地百姓並不知道江州災情朝廷免了江州三年賦稅。

  但縣中百姓皆忌憚馮鄭二人,又防著外地商戶,即便他們旁敲側擊,也問不出什麼。

  靖王沉沉開口:「既是冤案,原先的死囚去哪了?」

  對門的壯年瞧了凌硯行一眼,有些可惜這樣俊俏的人馬上就得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說道,「原來的被放走了唄,變賣家產,給姓馮的和咱們的父母官大人塞足銀子,死罪就變成了無罪,我頂罪的那個人,強占人妻打死人家一家老小,什麼事兒都沒有,我一生沒做過什麼壞事,只是因為交不起今年的稅收,不肯拿出房契地契來抵,就被捉進來當了替死鬼,我妻兒無所依靠,最後只能簽了賣身契給人做奴隸,也不知道現在還活著不。」

  凌硯行眉心皺起,擰出一個「川」字。

  那人越說越氣,指著天罵了起來。

  靖王將他的話略加理解,便大致懂了清陽縣如今的現狀。

  原是衙門以加固河堤為由,成倍的向百姓收取各種費用,交不起的便將人趕出去,沒收家產田地。

  這些流離失所的農戶無處可去,只能淪落成乞丐,或是簽了賣身契給富商做奴隸。

  住過的空屋,便由衙門收回,再以高價賣給商戶,商戶分給奴隸和佃農,這樣一來,只需要賞口飯,所有的收入和糧食便都分文不收的流進了他們的腰包。

  也正是如此,縣城外才會有那麼多的風燭殘年的老乞,也正是如此,縣內縣外簡直如兩個世界!

  清陽縣如此,與鄭飛賢有往來的縣亦是如此!

  難怪戶部郎中抄家抄出了足足二十萬兩白銀!

  袖中的手指蜷起握拳,凌硯行臉色驟然陰沉到了極點,他原先只以為縣官貪污了賦稅,不曾想災情當前,他們還敢草菅人命,加重稅收!

  這一綁本想給鄭飛賢定個死罪直接砍了省事,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鄭家今日是能抄了。

  「來人!」凌硯行輕而易舉解了手上的麻繩,沖走來的衙役拿出腰牌:「叫你們知縣滾來見本王。」

  那衙役是個識字的,定睛一看,連滾帶爬的跑了。

  罵娘的壯年哪見過平日裡趾高氣揚的衙役這般慌張,見狀震驚的長大了嘴。

  .

  衙門後堂,鄭飛賢嚇得手中的白瓷茶盞都掉了,驚聲尖叫:「黜,黜陟使?!你可確定?」

  不是說南巡的黜陟使是中書令嗎!中書令不是四十多了嗎?!把鬍鬚剃了也不該這般年輕才是!

  「小人萬分確定,那牌子上寫的,確實是代天巡狩四字。」

  「完了。」

  鄭飛賢一屁股癱坐回去,不等他找回自己的魂,門外又有小廝來報:「老爺,門外來了一隊軍隊,自稱,自稱是靖王爺!」

  鄭飛賢腦子轟的一聲炸了,嚇得坐不穩,從椅上跌下來。

  要命!

  若說他還有一丁點心思想直接除了黜陟使搏一搏,那聽見「靖王」二字便是什麼都不想了,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被人攙著去門外迎接要緊。

  沈木魚穿著靖王的團蟒刺繡騎裝,從馬車上跳下來,黑衣襯得膚色雪白透紅,精雕細琢的宛如瓷娃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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