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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點頭,她家姑娘說什麼都對。
「姑娘,婢子可找到你了。」一個丫鬟氣喘吁吁地從迴廊的另一邊走來,焦急地喚著安秋鶩。
安秋鶩瞧了幾眼才看出來是秋霜閣跟著琥珀的丫鬟。
「姑娘,琥珀姐姐叫我來尋你。說是太師府上的大姑娘過府來找你,現下正在秋霜閣由琥珀姐姐陪著,叫姑娘快些回去。」
太師府大姑娘蔡嘉懿,正是安秋鶩為數不多的閨中好友之一。
安秋鶩眼眸一亮,剛才那點愁郁之氣已拋諸腦後。
安虎側耳聽了半晌,直到身後那道腳步再也聽不見才大踏步領著身旁的男子往書房走去。
穆晉安啞然失笑,不知身後那姑娘是誰,竟能讓這位老侯爺如此小心翼翼。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安虎背著雙手,頗有些自豪之感,「赫廷不知,這是我那小孫女。別看這丫頭,平日裡賢淑端莊地跟著她母親,到我這老頭子面前可是古靈精怪的很。」
「若是讓她跟了來,知道老夫我背著她偷偷飲酒,下次可就要在老夫耳邊念叨個不停囉。」安虎從書房一堆書籍後找出一個大箱子,箱中正放著兩壇紅封的陳釀。
安秋鶩本是醫者,誠陽侯早年又上過戰場留下一身傷病,一到陰雨綿綿的季節,那些頑疾便如附骨之蛆叫人疼不欲生。
礙於不能宣之於口的身世安秋騖不好當面醫治,只是托沈大夫的名義往玄元觀送過藥,平日若是瞧見誠陽侯飲酒便只能勸著。
穆晉安有些詫異,悄悄回京這幾日倒也聽說過誠陽侯府二姑娘的賢名。
這賢名正是指這二姑娘端莊賢淑的閨譽之名,倒是沒想到這侯門深處的閨閣女子還有這樣的性情。
轉念一想,有誠陽侯這樣的祖父在,養成怎樣的性子都不為過。
穆晉安接過誠陽侯遞過來的酒罈,有些感嘆,「侯爺,您老還如從前一樣,喜歡喊晉安的字」
昭毅將軍穆晉安,字赫廷。
若問昭毅將軍穆晉安是誰,人們便會捂住小孩的耳朵伸手往西北一指:還能是誰,西北的活閻王!殺人不眨眼的鬼君!
但要問赫廷是誰,卻很少有人知道。
安虎彎腰拿出兩個瓷碗,並未說話,只悶頭倒出兩碗酒。
他舉起一碗酒,示意穆晉安舉起另一碗。穆晉安眼眸一暗,順從地舉了起來。
安虎帶著他面朝西北而立,酒碗一斜酒水便被澆在了地上,「這第一碗酒,敬穆家歷代英魂,敬他們血灑疆場骨枯黃土,誓死守衛我永寧的百姓江山。」
穆晉安一身肅容,跟著安虎把酒澆在地上。
「這第二碗酒,敬你父親,敬他經天緯地之才,卻襟懷磊落不忍傷我永寧百年之根基。」
「這第三碗酒」安虎放下手中的酒碗,拿起酒罈頗為豪邁地碰了下另外一壇,「這酒敬你,敬你小子是條漢子,不愧是他穆家的種。」
誠陽侯哈哈一笑,抱起酒罈就往嘴裡灌。往日修道的謙和之氣早不見了蹤影,只餘一身軍中之人的灑脫豪邁。
穆晉安搖搖頭有些無奈,也學著他把酒罈一舉,瓊漿玉液般清澈的酒水順流而下,從喉頭直灌肺腑,激起一陣熱辣辣的燥熱之感。
安虎拍拍穆晉安的胳膊,「小子,我就說邊關待久了,你遲早得染上武將的習性。你當年還不信,如今也能跟著老夫暢飲這美酒,哪像十年前,一副京都貴公子的派頭。」
安虎剛說完,穆晉安便被酒嗆了兩口。
到底還是有些不習慣這樣豪飲。
「侯爺,今日找我來只是為了祭奠穆家先烈和父親嗎?」穆晉安放下酒罈,眼神平靜地看著誠陽侯。
「哎,你這孩子。」安虎無聲嘆息,「就是太聰明了,什麼都瞞不過你。」
安虎有些惆悵,「過幾日是你父親的祭日,我不能親去,只好借著今日這酒聊表哀思。」
「你每年悄悄回京,除了祭奠你父親外,還要多逗留些時日。我想,你應該不是單純地想陪陪你那久居將軍府的母親吧。」
這是話裡有話。他每年悄悄回京避過了眾多耳目,卻沒想到都被這位老侯爺看在眼中。
也是,身為當今天子的表兄,即使身在道觀,心也是長在朝廷長在永寧朝的。
就是不知居於宮中的那位知道多少。
「你放心,宮中那位忙著煉丹修道。唯一的那點子心眼也全用在了內閣那幾位身上,瞧不到西北風沙苦寒之地。」
穆晉安微微側頭,拿起酒罈飲下一口烈酒,「那侯爺,您到底想說什麼。」
「你就不想知道,你父親當年身死之事?」
「砰!」穆晉安手中的酒罈猛地往地上一杵,身上透出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請侯爺指點一二」。
安虎眯了眯眼,穆家這隻乳虎早已長大,再矜貴的人在沙場浸染多年氣勢也不容人小覷。
安秋鶩轉過假山,正看見一個穿著湘妃色衣裙的女子憑欄而立,向水中撒著魚餌。
「嘉懿姐姐。」
安秋騖興高采烈地跑向湖邊的女子。
女子聽見連忙放下手中的魚餌,朝著安秋鶩迎來。
「跑慢點,小心地滑。」假山邊鋪著一圈鵝卵石,夏季雨水多,稍不留意就容易打滑。
「你這調皮的樣子,若是讓世子妃看見了,肯定狠狠地罰你。」蔡嘉懿親昵地捏了捏安秋騖的鼻子,對她這樣已是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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