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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這倆很配嗎?」王謙不正經道。
見書童一臉驚詫,他笑得半真半假:「昔年陸叔叔和崔姨給孩子定了娃娃親,我一瞧就覺得這兩人般配。」
「你說是不是?」
書童搖頭。
哪裡配了,他怎麼覺得這五殿下瞧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書童還是覺得今日的事不對勁兒,但王謙已經上了馬車。
他胸無大志道:「回府聽曲子去。上次不是讓你把崔府發賣的那批婢女舞姬都買下嗎?走,回府去聽聽崔家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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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陸懷卿則追著傅葭臨。
他腳步匆匆,像是故意想甩掉她。
陸懷卿也緊緊跟著對方。
她總覺得今日如果追不上傅葭臨,她心裡的疑惑就永遠得不到回答。
可傅葭臨是做殺手出身,身手遠比常人敏捷,陸懷卿眼瞧著傅葭臨的身影就要消失於茫茫人海。
她突然急中生智,「哎呀」一聲假裝摔倒在地,手裡的糖葫蘆也掉進了塵土裡。
「唔,好疼。」陸懷卿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她撐著不眨眼睛,讓眼裡溢出眼淚,滿臉委屈擦著眼淚。
但一刻鐘過去,她還是沒能看到想見的人。
原本的假委屈就成了真委屈。
陸懷卿的眼裡蓄滿了眼淚。
就在她打算擦掉眼淚去傅葭臨門口守著時,她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傅葭臨替她揩去眼淚,像是敗下陣來:「別哭了。」
陸懷卿聞言卻「哇」的一聲哭得更凶了。
彆扭鬼傅葭臨,兩輩子都彆扭到讓人討厭!
第四十九章
傅葭臨彎腰將陸懷卿攬進懷裡。
她哭得真的很兇。
為什麼她要哭呢?明明該害怕的人是他啊。
從王謙說他動手殺許幀時, 他就已經到了。
傅葭臨眼裡閃過自嘲之意。
他原以為自己害怕陸懷卿知道他的真面目,可當旁人戳穿他做的惡事時,他反而有些如釋重負。
甚至……他在心裡惡劣地想, 這樣也好, 露出最猙獰見不得人的那面,陸懷卿就會知道他有多噁心了。
不要再對他好了, 不要笑著簪花教他看,不要請他吃糖葫蘆……更不要, 試圖教他如何作為一個人活在這世上。
但陸懷卿為什麼要哭呢?還哭得這般傷心欲絕,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
傅葭臨的胸口被陸懷卿的眼淚濡濕,明明是寒冬臘月, 溫熱的眼淚卻燙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傅葭臨揉著她的烏髮, 嗓音沙啞:「是因為糖葫蘆丟了嗎?我讓人再去給你買一串……買十串、百串都好。」
他還是不相信陸懷卿的眼淚是為他而落。
懷裡剛才還哭得像要抽噎過去的姑娘,用力推著傅葭臨的胸膛,拉開兩人的距離。
陸懷卿的鼻尖紅紅的,不知道是哭得太久, 還是被雪天凍的。
她抽泣著凶道:「傅葭臨, 為什麼要當眾動手?為何不私下了結此事?為……」
為何前世為了她的名聲才不動手殺人,他卻從不和她說?
有些話前世她就想問的,但她那時不敢問高高在上的傅葭臨。
就算她能假裝灑脫不在意,但她的內心深處早就不是最開始明媚大方的小公主。
她和傅葭臨站的位置不同,她不敢有任何綺麗的想法。
而此刻十七歲的傅葭臨不是,他主動為她折腰安撫她。
再深沉穩重的少年,面對喜歡的人也容易暴露出心底的情緒。
傅葭臨說:「他貶低你。」
面對放在心尖的姑娘,傅葭臨根本不想提及許幀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陸懷卿是全天下最明媚、最好的姑娘, 那些腌臢的話不該沾染她半分。
她急道:「那你呢?你就不怕惹人非議、聲名狼藉嗎?」
明明今生的傅葭臨只有十七歲,他還有得救, 他還沒鑄成大錯。
「我不怕。」
傅葭臨哂笑:「沒人會在意我的名聲。」
師父、父皇、母后還有皇兄,他們都覺得他合該如此。
而陸懷卿……
想到她,傅葭臨眼裡的自嘲意味更濃。
在陸懷卿玩爹爹給她打的鞦韆前,他就已經學會了砍下人的頭顱;在她踮起腳才能騎上小馬駒時,他就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見血的任務了。
他早就罪孽深重不可饒恕,他的名聲一文不值。
「我在乎。」陸懷卿道。
傅葭臨幾乎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陸懷卿眼裡滿是不服輸:「傅葭臨,我在乎你的名聲。」
傅葭臨聽到眼前人堅定的話,忽然覺得此情此景和他曾目睹過的無數場景重合起來。
他見過很多被堅定選擇過的人。
他的皇兄擁有母后毫無條件的偏愛,王垠安擁有他姐姐相依為命的情誼,江蘺也能為了他師姐奮不顧身……
就連那些和他一樣被賣進煙雨樓做兵人的孩子,也不乏人中途又被父母贖買回去的。
師父曾指著那些「被贖回去」的孩子告訴他,只有弱者才會有愛恨嗔痴、喜怒哀樂。
傅葭臨望著眼前像是等不到他的回答,就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陸懷卿。
時間在兩人之間悄無聲息流淌,直到小姑娘好像打算再勸什麼時,傅葭臨終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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