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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陸懷卿都要被蟲鳴聲吵得耳朵疼了,她真的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出了幻覺。
傅葭臨用前世批奏摺時認真投入的神情,在烤一條應該是剛從湖裡撈起來的魚。
那根現在用來串著魚在火上烤的紅柳枝,從它被削尖的頂端看來,把這魚從水裡弄上來的,應該也是這根不起眼的樹枝了。
傅葭臨果然不愧多年走南闖北,在荒郊野外都能解決吃飯問題。
陸懷卿發現傅葭臨身上穿著不屬於他的黑色長襖。
她回憶了許久,終於想起來這好像是今日那些刺客穿的衣裳。
「你這衣服是從何處來的?」陸懷卿問。
他總不可能是把別人衣服扒下來,穿到了自己身上?
傅葭臨頭也沒抬,從袖口裡掏出一罐胡椒倒在烤魚上,漫不經心道:「那些刺客都死了,我去取了一件。」
扒死人衣服,缺德歸缺德,但完全是傅葭臨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
陸懷卿覺得不對。
她明明記得他們大燕人可比漠北更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傅葭臨既然扒死人衣裳,為何不用這衣裳給她蓋,反而要自己去穿這不吉利的死人衣服呢?
陸懷卿低頭揉捏手中的這身長袍,心頭不解,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頭的疑惑:「你為何要把這身衣裳給我保暖?」
傅葭臨語氣平淡,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事:「小事罷了。」
他的動作沒有因為這話有太多改變,仍就翻烤著烤魚,還時不時去添上些許胡椒粉。
陸懷卿卻從這話里聽出幾分不對勁兒來。
自從她今生意外救下傅葭臨以來,她一直知道這人和前世不同。
如果前世的傅葭臨和她掉在這樣的處境,那人只會指使她去捉魚,然後好整以暇看她出醜。
而現在的他,沒做那種缺德事不說,居然還反過頭給她烤魚。
傅葭臨瞧手中的魚烤的差不多了,正想遞給陸懷卿,就發覺了對方黏在他身上,像蜜糖那樣能夠拉絲了。
傅葭臨又想起了「陸懷卿喜歡他」這個傳聞。
他心裡有些不自在,面上卻不顯,將烤魚遞給陸懷卿:「好了。」
「啊……好!」陸懷卿啃了口烤魚。
她原本是不抱希望的,畢竟哪裡能指望傅葭臨這樣金尊玉貴的小皇子,未來君臨天下的帝王能烤好一條小魚。
奈何鮮嫩的魚肉,混著辛辣與鮮香調和得恰到好處的佐料,讓陸懷卿忍不住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傅葭臨眼角餘光瞥見陸懷卿吃到烤魚的神情。
她嘴角忍不住上揚,不過可能是被烤魚燙著了,一個勁兒地哈氣。
即使這樣,她也沒有減慢動作。
活脫脫的小孩子心性。
「可以吃慢些。」傅葭臨看她這樣,提點道。
他說完就立刻轉過頭,裝作這句話不是他說的。
陸懷卿嚼著嘴裡還沒被咽下去的魚肉,看著傅葭臨彆扭轉過頭去的樣子。
哇哦——
原來傅葭臨這小子會好好說話啊。
前世,他對誰不是陰陽怪氣,就是狠厲凶蠻。
兩人傅葭臨最喜歡和她下棋,因為陸懷卿一點都不會,甚至鬧出過把棋子放到格子裡的笑話。
傅葭臨不僅把她當樂子,還讓人編了本冊子,專門記錄她犯的蠢。
雖然不見血,但足夠讓人丟臉。
陸懷卿到後面裝手疼,都再不肯和傅葭臨下棋了。
不過她倒是悄悄在自己宮裡打棋譜,就想著有朝一日贏了傅葭臨。
可惜還沒功成,她就死了。
「傅葭臨!」陸懷卿越想越氣,「改日你和我下棋,好不好?」
說著說著,陸懷卿聞到烤魚的香味又忍不住心虛,畢竟吃人嘴軟。
傅葭臨:「我不會下棋。」
他怎麼可能不會下棋?
陸懷卿記得前世傅葭臨的棋藝那麼好,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
「不下就不下。」陸懷卿撇撇嘴,只當傅葭臨是不願意和她下。
像他們這種大燕人大多看不起番邦人,除了前世傅葭臨愛找樂子故意逗弄她,別的大燕人和她說句話都嫌晦氣。
現在的傅葭臨指不定也是這麼想。
這麼一說,陸懷卿居然找到了前世傅葭臨那個瘋子的一點可取之處。
他至少是平等地厭惡所有人。
陸懷卿啃完最後一口魚肉,也不再管傅葭臨的態度,就著傅葭臨給她披的衣裳,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這件衣裳縫綴的毛還不錯,軟乎乎的,她躺著睡很是舒服。
少女很快睡熟,傅葭臨才起身掏出一隻骨笛放在嘴邊吹響。
清脆的笛聲壓過火堆的「噼啪」聲和晚夜涼風吹動草木的聲音,很快就有狼群靠近。
傅葭臨吹了吹骨笛,狼群向兩人來時的方向而去——那也是陸懷卿阿娜部落的方向。
漠北的人信奉狼神,他們會跟著這些狼來找到陸懷卿的,而他要去查陸將軍當年的事。
母后這些年一直惦記著這樁舊案。
如果查不清緣由,她一定會把陸將軍的死算到漠北頭上。
到時候輕則讓漠北王室覆滅,重則她可能會想除掉整個漠北。
傅葭臨不在乎別人生死,但是他收了母后的錢,就得把事情辦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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