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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君王。
難不成上輩子那樣呼風喚雨、壞事做盡的人,他的十七歲,居然是個命懸一線的小可憐?
陸懷卿的目光落在傅葭臨的身上,看到對方這慘兮兮的模樣,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
就前世傅葭臨殺人如麻的行事作風,他能成這樣?他堂堂一個皇子,怎麼可能淪落到這種悽慘境地。
「你、你叫什麼名字?」陸懷卿不死心追問。
她還是不相信傅葭臨真會淪落成這模樣。
少年循聲望來,少女鮮妍紅衣的倒影,在他如寒潭般清冷的眸中躍動。
「傅葭臨。」他的嗓音沙啞。
少年明明虛弱到極致卻還是緊盯著她,似乎早已將她看穿。
他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陸懷卿徹底愣住。
居然真的是前世那個世人畏懼的暴君!
陸懷卿的手不知所措地摩挲手中的皮鞭,被傅葭臨這樣盯著,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對!哪裡還有什麼好說的?眼下得先跑才是!
對方還緊緊按著身側的東西,她垂眸瞧了瞧,才發現那原來是把長劍。
劍沒有入鞘,劍鋒上似乎還有些已經凝固不久的血跡,瞧著凌厲孤寒,讓人不免生懼。
那豈不是她剛才若是真的有惡意,傅葭臨一劍就能了結她。
她收回剛才覺得傅葭臨悽慘的想法。
暴君果然不是一日養成的。
傅葭臨這時候年紀不大,但戒備心和視人命如草芥的心可一點都不少。
陸懷卿迎著對方的灼灼目光,手在傅葭臨看不見的地方,控不住一個勁兒的顫抖。
「哼,你們記住我的話就是。」陸懷卿假裝凶蠻。
她盯著傅葭臨的手,正盤算著先起身隔遠一些,免得被他冷不丁捅一劍,她的肩頭卻驀地一重。
傅葭臨居然栽進了她的懷裡!
旁邊的商人們全都目瞪口呆,不知是在驚嘆看起來如此兇狠的蠻夷女子,居然沒有一鞭子甩在傅葭臨身上。
還是在驚訝,最是謹慎的傅葭臨,居然會扎進陌生女子的懷裡。
陸懷卿手忙腳亂接住傅葭臨。
懷裡的少年看起來清瘦,但她真的抱住對方,才發覺他遠比想像中重得多。
她察覺到那些商人們的目光,紅著臉大聲道:「看什麼看!都不許看!」
可惡的傅葭臨,一來就給她惹麻煩!和他前世一樣討人厭!
第三章
回了帷帳,陸懷卿就把傅葭臨交給醫官,還特意吩咐人把他那把鋒利的劍先收好。
陸懷卿就說傅葭臨看起來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抱著還挺熱乎——他居然發著高熱。
她連忙把懷裡的燙手山芋放到床上,脖頸間卻仍存留著少年剛才噴灑的灼熱氣息,讓人不由愈發心煩。
陸懷卿盯著傅葭臨失去意識,病態漲紅的臉,最終只生氣地跺了跺腳。
算了,不跟生病的人計較。
醫官替傅葭臨診脈,嘆了幾口氣:「這右手斷了好幾日都沒接,腐肉沒來得及處理,加之失血太多,才會發了高熱。」
陸懷卿聽到這話有些錯愕。
十七歲的傅葭臨居然會如此不惜命。
醫官看到陸懷卿複雜的眼神,還以為她這是心疼這少年。
「這般重的傷,這人能撐到如今已是不易。」醫官嘖嘖稱奇,從藥箱中取出工具,「公主,在下需要先將這位公子的腐肉剜下來,還請您迴避一步。」
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去,陸懷卿站在門口看著地上傅葭臨原本的衣裳。
那些布料像是被血浸透過一遍一樣,早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侍女們都和陸懷卿很是親近,幾次來勸她:「公主,這裡太過血腥,您不如出去避避。」
陸懷卿見過漠北大亂時的景象,這樣的景象是嚇不住她的。
但此時已是深夜,傅葭臨既然沒死,她要是真一直守在這裡,別人還指不定真以為她多在意傅葭臨。
臨走時,她最後瞧了眼傅葭臨,只見刀刃割進血肉,也不見他□□出聲。
他用力攥緊手下的白布,青筋暴起,也始終沒有喊一聲疼。
真是塊犟骨頭。
等陸懷卿回去躺在床上時,望著已經燒了大半地燈燭,流下的燭淚讓她忍不住回想起那些濃稠的血水。
她用被子捂住頭,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日還是去看傅葭臨一眼好了……就當報他前世襄助漠北的恩情。
次日,陸懷卿天剛蒙蒙亮就去了傅葭臨的營帳。
此時沒什麼人走動,也不會有人知道她來過。
昨日給傅葭臨診治的醫官是何懷之的師父,醫術是全漠北最精湛的。
但眼前人仍舊昏睡著,果真是傷得不輕。
他的臉毫無血色,愈發凸顯出他那雙劍眉的凌厲,不過此時傅葭臨閉著眼,又讓他略微柔和了幾分。
至少沒有昨日初見時那般讓人心驚。
陸懷卿盯著傅葭臨此時安靜的睡顏,不由想起前世他總是漫不經心的眼神,像是天下山河都不能入他眼。
前世的傅葭臨在她眼裡就是個瘋子,她雖然有聽人說過他年少時吃過很多苦,但從未放在心上過。
大燕中宮嫡出的皇子,就是再吃苦過得肯定也是神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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