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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天光從雲層間透了出來, 格外刺眼，他眯了眯眼，看見海中的礁石旁, 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多日未見，黎辭風的氣質似乎更加冷峻了, 他整個人裹在藏藍色的衣袍里, 給他眉眼間平添了幾分厭世之感。
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烏橫搖搖腦袋, 把奇怪的想法全部驅趕出去, 才衝著他開口：「……我失敗了麼？」
他在這裡長大，所以在上岸的那一刻, 便已經發現幽族的不同。
族中居住地縮小，沿著海岸的屋舍全部被衝垮, 能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上漲的海水, 沒有沖向海洋的另一彼岸。
他聲音不高,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星盞大陣明明毀了，他們也不可能這麼快修復……」
「是失敗, 但也不完全失敗。」黎辭風的聲音很淡, 「應該是有一部分巨浪衝進了三城，否則, 幽族現在已經被完全淹沒了。」
他依舊是沒有語氣，「但後來, 他們應該用特殊方式，開啟了星盞大陣。其實，你已經算是完成了任務，不必太過自責。」
明明是安慰的話，可是從黎辭風的口中說出，讓人只能感受到冷漠。
這與平日完全不同，烏橫感覺一股割裂的陌生感撲面而來，他皺著眉來回掃了他幾次，最後才問道：「……你怎麼了？」
「我？」他皺皺眉，似乎在思索烏橫話中的意思，許久之後，他抬頭反問：「我怎麼了？」
烏橫思索過無數的可能性，他忽有所感，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在他的眉心之上。
黎辭風下意識地想後退，但最後硬生生忍住，放任烏橫把靈力探進他的額頭。
「辭風，」他收回手，認真地說：「我想，或許你、被祟影鞭影響了。」
黎辭風眼中閃過一片茫然，他從未朝這個方向想過，「我被影響了？」
「祟影鞭當年隨著你的祖父墜海，支離破碎，如此……逆天的神兵，上面自然會沾染主人曾經的執念。」
黎辭風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覺得……我是被祖父的執念影響了？可我本來，就想要帶族人出去的。」
「我……我不知道，或許，祟影鞭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你、掌控你。」烏橫張了張嘴，過了一會兒才又說：「我只是，覺得你越來越不一樣了。」
他伸手拍拍黎辭風的肩膀，「興許是我這段時間太緊張了，但你還是注意些。」
「如果有天你感受到不對勁，一定要和我說。」
黎辭風皺著眉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他有些莫名的好意：「……好。」
他收斂起異樣的感覺，重新開口：「流光珠出現了，我們要抓緊把它取回來。如果它落入他人之手，那麼一切，將功虧一簣。」
*
陽光灑落，洛疏竹低頭，看向醫師搭在洛留影靈脈上的手。
她後仰了一點，靠在柔軟的椅背上，不由得感到一陣放鬆。果然，在這個世上，家中所帶來的安全感，是其他任何地方都無法比擬的。
醫師收了手，飛速地在紙上寫下一長串的藥材，他抬起頭，視線在兄妹二人身上徘徊了一圈，最後還是朝洛疏竹遞了過來，「姑娘，這是藥方。」
「好，」她掃過一長串藥材的名字，點點頭，「按這個煎藥吧。」
殿門被「哐」地一下合上，洛疏竹反而開始緊張。她望向臉色慘白的洛留影，猶豫過後，抿抿唇，在床榻邊沿坐下：「……有幾件事情，你還不知道。」
「雲城那邊——」
「這我知道了，」洛留影的嗓音沙啞，「在嵐風島，歷拂衣告訴我了，你做的沒錯。」
「那，第二件事。」她話說得有些艱難：「遠陌哥，傷勢過重……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麒麟家主景玉音兩日前想把他帶走，我同意了。」
她又想起景玉音那日的表情，實在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神情好似有一絲絲空洞：「……嗯。」
「第三件事。」洛疏竹深吸一口氣，「月灼姐以身築陣，目前也昏迷不醒。」
她說「目前」，用詞委婉，但洛留影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接連兩個消息，讓他感覺額角一瞬間又酸脹起來，喉嚨仿佛被卡住，一瞬間，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匯聚在腦中。
直到洛疏竹不知道第幾遍喊他的時候，他才終於回過神來，洛留影深呼吸了幾次，漸漸平緩了下來。
「遠陌那邊，如果需要什麼，就讓景家告訴我們。」他撐著床板慢慢坐了起來，「月灼，我一會兒去看看她。」
「你……」其實，洛留影現在的狀態非常不適合跑到穆家，但洛疏竹把這句話咽了下去，點點頭，順著他的話道：「嗯，是該看看的。」
「哥哥，還有最後一件事。」洛疏竹坐直了一點，「既然你醒了，那我也可以放心了。接下來，我要再去一趟無憂海。」
「現在看了，這次幽族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讓流光珠現世。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但流光珠，我們一定要拿回來。」
洛留影聽到這裡，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穆時邈讓你去的？」
「他是把這件事交給了我，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洛疏竹微微笑了下，想緩和一下氣氛，「你還不知道吧？流光珠在嵐風島下『掩埋』了千年，出世之時，神力外泄，在海底鑄造了一個新的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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