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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她忽然笑了一下,「我懂了。」
難怪凌遠陌會說,此事交給別人很難做好。也是,換了其他人,面對這樣兩位「身份特殊」的大人,估計真的很難做。
「看來,我又要做『忘恩負義』之輩了。」洛疏竹依舊是笑著的,「只是這次,希望別太麻煩。」
尹席岳看著她的神色,不由得又愣了一下。他眨了眨淺褐色的眸子,自嘲地拍拍腦袋,御劍跟了上去。
*
竹影衛集結完畢,在夜色里迅速跟了上來,眾人到達雲城之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透。
高大的城池不似白日那般熱鬧,在月光下顯得安靜得過分。
洛疏竹站在緊閉的城門前,不由得疑惑:「關門了?」
「接觸河流的民眾很多,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是否沾染了什麼,所以老城主之前直接下了死令,若非必要,不許出門。夜晚時分,更是如此。」
「好。」她一邊點頭,一邊叩門。
矮小的偏門被反覆叩響,許久之後,才聽見輕微的一聲。開門的衛兵皺著眉頭,口中的呵斥還未出口,洛疏竹就率先將令牌舉了出去,「我要入城。」
那人看看令牌,又看看她,臉上的表情變換了一番,最後輕咳一聲,將人請了進去。
一入城中,竹影衛便又一次默默散開,隱入黑暗,唯有兩位衛長,還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城內的街道冷清無人,空氣里,只有一隊一隊巡邏士兵的踏步聲。海邊的城池夜間溫度下降,洛疏竹哈出一口熱氣,默默向驛館走。
等到踏入屋中的那一刻,周身才漸漸暖和下來,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倪鑫彎刀的刀柄上,蒙上了薄薄一層水汽。
「都休息吧,明日再說。」洛疏竹笑笑,「看來這裡,沒什麼人歡迎我。」
她不相信城內的兩位大人,對她進入雲城的事情毫不知情。這一路上無人出現,也無人接待,似乎已經說明了他們的態度。
倪鑫依舊是沉默點頭,尹席岳嘴唇動動,欲言又止,最後也只說了一個字:「好。」
昨日從龍族出來,她一路上未曾停歇,好不容易到了這邊,又在城前浮島上轉了一大圈,此刻的洛疏竹也終於感覺有些疲倦。
她給洛留影和歷拂衣分別去了信,便擁著略微潮濕的被子,沉沉睡去。
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吹開的,清晨的陽光直打在她的眼皮上,洛疏竹從榻上坐起,清醒了片刻,便推門而出。
倪鑫永遠是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樣,洛疏竹出去的時候,她正抱著彎刀,平靜地倚在門框上等待。
看見人出來,她也不曾客氣,依舊是言簡意賅:「若想了解內情,到城中轉轉。」
洛疏竹早已習慣了倪鑫硬邦邦的語氣,點頭答應下來。
三人踩著晨光出門,專門挑了些偏僻、不算繁華的地帶轉悠,一天的時間,也大概摸清了其中門道。
他們見到了面黃肌瘦、苦不堪言的民眾,也見到巡邏之時,嘔出一口鮮血的衛兵。
被禁止出海之後的五口之家,生活來源被切斷,只能依靠城中的一點點補給,勉強度日。
而那衛兵,被口中的鮮血激得眼眶通紅,卻還是死死地握住一旁兄弟的手,訴說不忿。他滿含悲戚:「就因為咱們是李大人麾下的衛兵,所以就分不到解毒的湯藥麼?」
他緩了緩,卻又在突然間掩面哭泣:「明明我還有救的,我不想死。我根本不在乎他們誰是下一任城主,我……我只想好好活著。」
原來是這樣,洛疏竹想,原來選擇了李大人的,便分不到解藥,而選擇了張大人的,便分不到食物。
看來這兩位大人,遠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惡劣。
「很快就會好的。」在一眾此起彼伏的哀嘆中,洛疏竹平淡的語氣顯得分外格格不入,她的聲音很輕,瞬間就消散在風中:「他們都不會是下一任城主。」
她攏了攏面紗,朝身後的倪鑫和尹席岳開口:「走吧,我已經知道該怎麼辦了。」
*
又是同樣的夕陽西下,三人不休不停地圍著雲城轉了一大圈,終於重新回到了原本的驛站。尹席岳錘了錘發酸的小腿,坐到洛疏竹對面,語氣認真地問她,「姑娘,你打算如何行事?」
「殺了,他們無可救藥。」
「殺了?」他重複一遍,「哪一個?」
「兩個,都。」
尹席岳被她的回答弄得微微一怔,「你還沒聽過兩位大人的……狡辯呢?直接殺人?」
「我不想聽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也沒精力聽他們闡述自己的目的,或者緣由。城中這般情景,已經是他們的瀆職。我可以直接殺了他們的,名正言順。」
「那……過往的情誼呢?」
「他們與我父親有情誼,與我沒有。」她抬起頭,終於有了一絲不確定:「哥哥,也沒說過不允許殺他們吧?」
「……沒有。」
尹席岳在心中偷笑了一下,其實這兩位大人,敢做到這個地步,無非是倚老賣老,仗著往日的「輝煌」,以為不會有人拿他們怎麼樣。
他們大概沒想到家主會百忙之中,把自己的妹妹叫回來處理這件事。也沒想到,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姑娘,是個「軟硬不吃」的尖刺。
這些年,他們被捧得太高了,以至於,認不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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