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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也算是半個兒子,他到底是有些心疼歷拂衣的。」
「話到這個份上,我也就直言不諱了。」他聲音沉了下來:「陛下相比於殿下,擁有更高的權利,但也會因此,受到更多的束縛和挑戰。」
「我的意思是,祝願你們,不會因為這些『阻礙』,而漸行漸遠。」
洛疏竹盯住他真摯的目光,輕輕點了下頭,「謝謝,我都明白。」
*
「別站著了。」項思淵坐下的同時,似乎嘆了一口氣,「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歷拂衣反問:「您這是同意幫我了麼?」
項思淵不去接他的話,「我說這幾日,怎麼會有那麼多人過來擾我清淨,又是送禮、又是寒暄,原來是因為你。」
歷拂衣聞言終於正色了起來,「項叔、師父,這些年您雖然一直隱居,可我知道,您對龍族有心,也對天靈的形勢了如指掌,您書桌上厚厚的一沓策論,便是證明。」
項思淵沒有否認,他似乎想確定什麼,抬起頭問:「如果我不答應幫你,你依然會隨著她的腳步,離開一段時日,是麼?」
「是。」歷拂衣點頭,「聽起來我像是昏了頭,但別人不了解我,您應該了解我。」
「我走到現在,把三百年的仇怨都解了,甚至還得到了更多,可是回過頭來,卻感覺許多珍貴的東西在消散,如果再不仔細維護,他們都會離我遠去。」
「就好像這一次,我如果因為族中事務留了下來,那下一次她遇到別的事情,我還會有理由留下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我就不被需要了。」
「我不能這樣。我必須抓住洛疏竹,不然我,夜夜難安。」
少年時期的特殊經歷,和骨血裡帶來的執拗,讓他成為現在這樣的歷拂衣。
他在潛意識裡,時常把事情,朝壞的方向打算。
項思淵望向他堅決的表情,過了很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早該猜到的。」
聽見他鬆動下來的語氣,歷拂衣趁熱打鐵,他將一塊碧色的牌子放到桌面,「這是令牌,可以調取一部分兵力。」
項思淵沒有立刻伸手去接,「令牌都敢給,當真是不怕我篡權。」
「我說了,也不怕您笑話。」歷拂衣平淡地剖白自己:「以前,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想和歷千霄爭,最大的原因,是我覺得贏了以後,宋殊欒也會看到我。」
「後來,我想贏歷千霄,是因為他想殺我,我見不得他過得這麼好。所以其實,獲得這個位置,只是我達成目的的一個條件罷了,事實上,我——」
「慎言。」他立即打斷歷拂衣的話,「這些話在心裡想想就算了,日後決不能對外人說。」
項思淵思索片刻,終於點了頭,「我可以幫你,但也僅限於瑣碎的小事,大的抉擇上,我可以給你建議,但需要你自己拿主意。這是你殺了歷千霄之後,必須承擔的責任。」
「當然。」達償所願,歷拂衣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興奮,他下意識去搜尋洛疏竹的身影,「項斯……在和疏竹說什麼?」
「他在替你說好話,」項思淵頭也沒抬:「免得回頭你被拋棄了,跑到我這裡來發瘋。」
「嗯,」他認同地點點頭,「我儘量不被拋棄。」
*
從項家出來,順著小路一直朝東,便可以離開龍族。這條路上行人不多,洛疏竹和歷拂衣並肩往前走,誰也沒有開口。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拉著她的手也用力了幾分。
洛疏竹站定腳步,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我只需要兩天,兩天之後,我把這邊安頓好,一定出發去雲城找你。」
她想起這幾日曆拂衣挑燈夜戰的樣子,不由得出言勸阻:「不要逼自己,按照原本的節奏來就好。」
歷拂衣莫名從這句話里聽出了拒絕的意思,他眉頭蹙起,脊背也慢慢地彎了下來,「疏竹,我現在的身份,讓你不舒服了麼?」
她只頓了一下,就搖了搖頭,「沒有。」
他又問:「那我執意要隨你走,讓你感到困擾了麼?」
敏銳如她,這些日子,他不信,洛疏竹沒有注意到別人異樣的眼神。
歷拂衣垂下了頭,從他向長老說明交談後之後,族中的風言風語就沒有斷過。有的流言,明里暗裡地拉他與別人相配,還有一些,帶著攻擊的意思,落到了洛疏竹的身上。
他知道這是哪些人的手筆。
或許那些「為他好」的長老們,根本不理解,那些流言甚囂塵上的時候,最坐立難安的人,一直都是他。
洛疏竹又一次搖頭:「也沒有。」
「我已經在盡力處理了。」他說:「明明是我非要跟著你,但這些人不敢罵我,就把什麼都推到你身上。」
歷拂衣表情浮現一絲狠厲,「好大的膽子,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拂衣。」她看穿他眸底隱藏的不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是聽見了那些傳言,但也只是聽到了,沒往心裡去。」
洛疏竹伸手主動抱住他,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似是安撫:「一開始,我有些猶豫,不想你跟著我去雲城,是因為我覺得,我不該把你拖到危險里,不是因為誤解你,想要擺脫你。」
「可我——」
她將手指輕輕落到他的唇上,止住他未說完的話,「但我想通了,現在的你,和當初要隨你回龍族的我,是一樣的心情。換位思考,我也不該拒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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