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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看向歷拂衣,「去閉關。至於洛姑娘,」景玉音聲音柔和下來,「便呆在景家吧。」
無人質疑她的話。
景乘風率先打破沉默,他默默地湊上去,討好似的開口:「好的,都聽阿姐的,阿姐辛苦了。」
「如此,」雪林深諳保命之道,他著實不想知曉太多秘密,「家主,我便先退下了。今日之事,我會爛在肚子裡的。」
門被輕輕合上。
景乘風一向不把歷拂衣當做是外人,他見雪林離開,終於把憋了許久的問題,宣之於口:「歷拂衣,說真的,你出劍的時候,真的並非有意?」
其實在洛留影墜海之後,有過對他的兩族會審。
景乘風當時,一直在場。
手指那麼粗的鐵刺從他的肩胛穿過,讓他使不上力氣。歷拂衣被壓在地上,有人重複地問他為什麼動手。
歷拂衣重複地回答,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可是,那日有很多人,親眼所見,歷拂衣出劍傷了洛留影。
他無從抵賴。
其實景乘風覺得,那殿上坐著的大部分人,都並不在意歷拂衣動手的原因。他們爭論更多的,是歷拂衣的責罰與處置。
除了洛家那個姓凌的幕僚。
只有凌遠陌,一遍一遍問歷拂衣當日的細節。
只可惜,他不姓洛。
他再據理力爭,也左右不了兩位帝王的決斷。
偏偏那位洛家主的妹妹,在洛留影墜海之時,便陷入昏迷。
她是唯一一個,有立場、有可能,左右這件事的人。
但她沒辦法出現。
最後,會審結束,歷拂衣被壓入通雷塔,終身不得出來。
景乘風一直沒有機會和他說話,今日,他終於問了出來,「歷拂衣,你在若海上,沒有任何記憶麼?」
「沒有。」他回答得斬釘截鐵,這是景乘風問的問題,可歷拂的眼睛卻一直在看洛疏竹,「……可說到底,劍是我出的,我確實也不能算是——」
「好了。」洛疏竹打斷他的話,「沒讓你懺悔。」她聲音頓了頓,「我查到最後,確定這事情與穆朝旭有關,可是拂衣,穆朝旭還沒本事能控制你。所以……」
她問:「你覺得,還有誰參與其中麼?」
歷拂衣抬頭,看著洛疏竹的眼睛。
他在通雷塔想了三百年,其實,多多少少有一些猜測盤桓心中,只不過他沒對別人講過。
歷拂衣拉過她的手腕,握在手裡,好似害怕她跑了似的,然後才終於開口:「我雖然不太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應該是……歷千霄。」
「嗯。」景玉音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並不意外。」
歷岑只有兩個兒子,他戰死之後,兩個兒子都有可能繼位。
雖說宋欒殊偏愛歷千霄,但歷千霄出生時便體弱一些,歷拂衣的修為,與他相比,可謂是高上一截。
偏偏龍族崇尚武力。
所以若說歷拂衣繼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把歷拂衣處理掉,歷千霄自然是難以心安。
在歷拂衣被關於通雷塔的時候,他也確實是,毫無阻礙地繼位了。
——這說得過去。
「可是——」景乘風拖長聲音,「歷千霄我能理解,這穆朝旭又是為什麼?他怕洛家造反?」
「不至於。洛留影不過八千歲,他根基尚且不穩,造反也得再等幾千年。」景玉音抿一口水,「這局勢,我在天靈族都能看清。」
「所以才奇怪。」景乘風說的懇切,「這些年,穆朝旭姐弟倆斗得厲害,我若是穆朝旭,此時一定會討好洛留影,爭取與洛留影結盟,怎麼會害人呢?」
得了洛家支持,繼位的事,自然會有一大助力。
他一下坐到桌邊,朝洛疏竹遞出一杯茶,「除非,你哥哥已經明確拒絕他了。穆朝旭此舉,真像是狗急跳牆了。」
「他確實是狗急跳牆。因為他知道,自己決得不到我哥哥的支持了。」
洛疏竹的聲音平緩,說出來的話卻如驚雷,砸得景乘風呆愣愣的。她說:「因為我哥哥,和穆月灼,兩情相悅。」
景乘風:「……啊?」
他好像,在不經意間,聽到了什麼秘辛。
「那便說的通了。」景玉音點點頭,「洛留影去後,穆朝旭再娶你,就能把你,牢牢攥住。可他沒想到,你居然在大婚之時……」
言至於此,她便沒有在說下去。「好了,一會兒,我會派親信,把洛家主送到無極洞。」她推門而出,風在這一刻灌入屋內,也吹起她的髮絲。
景玉音回頭,她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染上了其他情緒。她回首,驀得開口:「洛姑娘願意為了兄長冒這種險,我……很欽佩。」
畢竟這種勇氣,不是誰都有的。
「阿姐,你不必羨慕洛家主,你雖沒有妹妹,但你有親弟弟啊。」景乘風追了出去,他的聲音在風中變得模糊,「阿姐,你要是出這種事,我也願意為你入通雷塔冒險的。」
「……閉嘴。」
「我為了你,去人界也行。」
「滾!」
*
洛疏竹和歷拂衣並肩往後走。
景家依山而建,景玉音說後山有一汪湖泊,可供歷拂衣閉關和治療。
從方才開始,他便一言不發。洛疏竹擔心他又忍著難受不說,偏頭去看他的臉色,「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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