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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了頭,其餘人便跟在楚玉湘的身後,結伴向內部走去。
歷拂衣在此時突然停了。
他沒有回頭,只向後伸出一隻手,精準無比地扣住洛疏竹的手腕,然後死死收緊。
他沉默不語地拉著她向內走。洛疏竹感覺到手腕處的禁錮,但她張張嘴,最後任由他彆扭地拉著,沒再多言。
水幕打在身上,沒有水原本的感覺,卻讓歷拂衣體會到了一瞬間的失神。
那種感覺,無法言語,他仿佛回到了記憶中最舒適、最安心的場所,但是也只有一瞬而已。
他眨眼間,已經穿過水幕。
身後空空蕩蕩,手心裡只有殘存的溫熱。
他們又被分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歷拂衣,心底里分明湧現出了懊惱與煩躁。他在回想,如果不僅僅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如果再和她靠近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被分開。
好在,他安慰自己,洛疏竹也並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對象。她應該,至少一時半刻,不會吃什麼虧。
歷拂衣在黑暗中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似乎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從懷中摸出火摺子,照亮四周。
四下皆是石壁,他站的這個地方,是一個圓形的洞,這洞又連接著三個黑黢黢的甬道,它們朝著不同的方向延伸,看不到盡頭。
歷拂衣隨意選了一個,抬腳便往內走去。
甬道更加逼仄,起初還能夠容納兩人並行,走著走著就只有一肩那麼寬。歷拂衣側著身子擠過去,頗為嫌惡地拍拍身上的泥濘,繼續向前。
過了這裡,空間變得開敞起來。
前方有點點光亮透過來,還伴隨著些「嘩啦啦」的水聲。他抬起頭,洞頂曲折,但依稀能夠看見外邊的一小塊藍天,明亮的天光找了進來,驅散陰暗。
歷拂衣將火摺子收好,出於警惕,未曾再繼續深入,只側著身子朝前看去。
這個洞比方才的那個要大上許多,流水從高處的石頭落下,形成一個兩人高的小瀑布,流淌而下。
水流之上,一塊塊凹凸不平的石頭形成一條不太好走的路。在路的盡頭,站著一人。
他聽到聲響回頭,歷拂衣看清他的樣子。
他外袍之上沾染血色,卻不顯得狼狽,那赤紅染在淡藍色的錦布之上,好似寂靜的冬夜裡,盛開的一株寒梅。那人側過身子,回望向他。
冤家路窄。
歷拂衣頂著黎辭風的目光往前走去,兩人站在流淌不息的瀑布前,相顧無言,唯有水聲潺潺。
這裡只有一條路,歷拂衣咬了下後槽牙,言簡意賅,「讓開。」
「我也想過去,」黎辭風語氣冷漠,「怎麼不是你讓開?」
「好說,」歷拂衣頂著他的目光,不知道想到什麼,忽得輕笑一下,「誰贏了,誰就能過去。」
他右手忽得抽出腰間的劍,劍身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雪亮的光。
「你早想動手了吧。」黎辭風笑得嘲弄,「一屆莽夫。」
「呵。」歷拂衣也不否認,用一個詞還了回去:「口腹蜜劍。」
「砰」的瞬間,兩劍相撞,相持不下,地面的石頭也跟著震了震。
「口腹蜜劍?」黎辭風看著長劍背後的臉,諷刺道:「你對洛姑娘,難道全是真心?」
他的話好像一根刺,刺得歷拂衣失神了片刻。
利用,這個詞有些太重了,但他也無法否認,與洛疏竹一起行事,毫無私心。畢竟,從「結盟」的時候開始,他們就更像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他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在心底對自己說,還有以後。
但歷拂衣沒必要向黎辭風解釋,他回神間壓抑的情緒便又沖了上來。歷拂衣他猛地用力,劍尖在半空划過一道光,黎辭風被這力道推得猛地後退。
牽一髮而動全身。
左肩處一陣抽疼,黎辭風下意識地捂了一下。
再抬頭的時候,歷拂衣已經飛身至面前,黎辭風不再猶豫,抬起劍,朝半空刺去。
「噗——」劍刺入肩膀。
——是歷拂衣沒有躲。
他左肩直直地撞上那劍,臉上的表情卻是在笑,笑得張揚又恣意。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勾勾唇道:「我從來不,勝之不武。」
黎辭風從沒遇到過這種人。
他握著劍的手沒有再動,然後在凝固的空氣里,他聽見歷拂衣又說:「還有,這一下,我替洛笙還給你。」
他意有所指,朝著黎辭風被巨石剮蹭的左肩,抬了抬下巴。
黎辭風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心底升起一抹濃烈的荒謬感,咬牙切齒地回答他:「你是不是、有病。」
「或許吧。」歷拂衣忽得後退,在長劍上血液「滴答滴答」落在的瞬間,黎辭風看見他眼底壓抑的瘋狂。
「從小到大,我所有東西都是搶來的。」他任由血液噴涌,繼續道:「所以,我想要的人或者東西,都會死死地、死死地攥在手裡,不顧一切代價。」
「所以,誰要是敢和我搶,就去死。」
第二十六章
洛疏竹站在漆黑的洞裡, 選擇方向。
這裡一個洞連著一個洞,好像毫無盡頭一樣。
寂靜無聲的空間猛地傳來一道聲音,她停下腳步認真聽了聽, 確定了方向。
有人在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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