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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待二人回答,拂袖端茶送客,兩人見勸不住她,只得怏怏而去。

  皇后望著她們的背影,冷笑道:“兩個不懷好意的東西,打量著萬歲不在,也想掀起些風浪麼?!”

  她嘆了口氣,精明之色微微收斂,倦意襲上了眉間,正要吩咐何遠下去,卻聽門外有人惶急又畏懼地輕聲敲剝門扉,訥訥問道:“何統領,奴才們有急事稟給娘娘……”

  “一群沒長進的東西,我教的禮儀都忘到爪哇國去了,居然在娘娘鳳駕前如此失禮!”

  何遠斥道,見皇后示意,便走到門邊,才聽了一兩句,面色微微一變----

  “是真的嗎?”

  那侍衛急得幾乎要指天發誓,沒奈何,只得命人去把實物取來。

  “是什麼希奇的東西?”

  皇后見他們兩人鬼鬼祟祟低語,終究不太放心,終於開腔問道。

  何遠面色奇異,仿佛聽見了什麼怪談,又好似有什麼隱憂,咬了咬唇,終究道:“在陳謹這賊首的屍體上,侍衛們摸出了個東西,倒是要請娘娘過目。”

  隨即便有人用漆盤盛了托上來,裡面是一個錦囊,內有青絲一束,以及一方綢帕。

  錦囊很是光滑,摸起來涼膩溫和,外面雖有些濕,裡面的東西卻完好無損。

  “這是陳謹的香囊,那頭髮大約是他那個寶貝妹妹的……這樣悖亂yín猥之事,也只有他們南唐有。”

  何遠貶低了兩句,終於把那未曾濕透的綢帕打開展平,恭謹地呈給了皇后----

  “娘娘請看,這中央的印泥痕跡……”

  皇后一眼瞥去,隨即,她的瞳孔劇烈收縮著,好似被什麼東西驚住,楞在了當場。

  綢帕上別無他物,只有一方模糊的鮮紅印痕,水洇得它有些薄亂,但一眼看去,仍能清晰看到“千秋寶錦”這四個篆字。

  “千秋寶錦嗎……”

  皇后喃喃念道,眼中閃過一道極為幽深的光芒,“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枚印章屬於前朝唯一的帝姬寶錦。”

  她一字一句,帶著冷洌之意,低喃道:“她居然還活著嗎?!”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朝露

  她幽幽說道,手裡不禁加緊,攥住了那綢帕,幾乎要將它絞成粉碎。

  嫣紅的印泥痕跡在她的指下顫抖,皇后的鳳眸眯起,喃喃道:“元家的人……”

  她仿佛不勝夜晚的涼意,突然打了個寒戰,勉強笑道:“戰亂紛繁,元氏皇族的印章輾轉流落到陳謹手上,也沒什麼希奇。”

  話雖如此,她的青蔥玉指卻牢牢絞緊了帕子,死死不肯放開。

  印泥已經很是稀薄,洇得有些扭曲,這般圖景映入她眼中,卻好似鬼魅的影子,從心中升起一道涼意。

  皇后微微苦笑著,仿佛掌間捏了一團火,將它輕輕放開,那帕子輕飄飄的落地。

  室中一片沉寂,仿佛連空氣也為之凝滯。何遠惴惴不安地偷看著皇后,卻見她面上神色變幻不定,竟是呆呆的出神。

  良久,她才嘆了口氣,對何遠道:“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暫且別去管它,查清陳謹的同黨才是當務之急。”

  “發六百里加急,著緝捕司將京城中的南唐遺族全部羈押……”

  皇后冷冷一笑,“就由幾位閣臣主理,那麼些人要一個個篩一遍,若有漏網之魚,休怪我無情。何遠一聽就心中雪亮----皇后是故意要讓幾位大人焦頭爛額,他低眉順目把話記住了,忙比迭退了下去。

  廳中又只剩下皇后一人,她凝視著地上的綢帕,緊緊咬著唇,眼光仿佛也染上了狂亂。

  “這東西蓋在帕子上,只怕是用作信物的……”

  她低下頭,眉宇間一片霍然的凜洌,眼中的強光幾乎要一切都摧毀---

  “難道元家還有人活在這世上……?”

  一字一句的,滿是怨毒和驚怖的聲音,在廳中瀰漫,皇后從光可鑑人的漆盤中隱約看到自己猙獰扭曲的臉,啜泣一聲,幾乎將銀牙咬碎。

  寶錦半歪在一堆矮木間,失血過多的唇間,因乾渴而裂開了一條口子。

  昏暗的密林中,獸類的低吼讓人毛骨悚然,只有不遠處逐漸走近的昂藏身影,才能給她帶來幾分活氣。

  皇帝衣衫已被撕短,卻仍不見狼狽沮喪,他有些笨拙地遞過一段竹筒,裡面堪堪盛了些水。

  “你喝吧。”

  淡淡一句,言簡意賅。

  寶錦接過竹筒,微弱而驚喜道:“哪來的水?”

  皇帝抿唇不語,只是微微扯動了唇角,算是回答。

  寶錦一口飲盡,只覺得清冽甘甜,不由追問道:“到底是哪弄來的?”

  兩人走了兩日,目前正在密林之間,沿途卻半個人影都沒見到,皇帝這才苦笑著想起,這沿綿數百里,都是離宮所屬的獵苑,百姓無故不得擅入。

  原以為這裡離宮很近,可寶錦偷偷以星辰推斷方向後,卻幾乎絕望地發現,這裡是離宮最北端,以兩人的傷情,又沒糧沒水,此中艱辛,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寶錦心中好奇,不由得扯了他衣袖,追問了一句。

  皇帝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住,他無力地跌倒在地,面色異常難看。

  “你怎麼了?!”

  寶錦被唬了一大跳,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唇邊都是水泡,肌膚也熱得有些不尋常。

  “露水……”

  皇帝低低說道。

  “什麼?”

  寶錦正一頭霧水,皇帝忍無可忍地怒道:“你剛才喝的是我收集的露水。”

  他一聲低吼,頓時又眼冒金星,不由地靠在樹身上,大口喘息著。

  寶錦心中一痛----他把水給了我,自己卻渴成這樣!

  她再也不往下想,徑直站起身來,拿起竹節就朝外走。

  “你想去餵野獸嗎?!”

  疲倦的嗓音有些低沉,卻帶著隱晦的擔憂,寶錦頭也不回道:“我再去找些露水來。”

  皇帝一楞,隨即失笑著輕諷道:“你以為這露水是樹上的果實,乖乖等著你采嗎?”

  未等說完,寶錦已經進了林深處,他又急又氣,卻又無可奈何,心中卻又有隱約的甜意,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如毛頭小子一般無能為力。

  一陣挫敗感湧上了他的心頭,皇帝只覺得頭頂的朝陽越發陰晦,幾乎要將兩人吞沒。

  第一百五十九章 鳳凰

  離宮之中,沉默而混亂,宮人們被禁足之中,又是害怕又是驚詫,謠言一傳再傳,越發離奇起來。

  雲賢妃看了一眼院外如樹樁一般矗立的侍衛,秀眉間隱憂更甚。

  “豈有此理,我們所有人都成了囚徒,不允許擅自走動,皇后是在把我們當賊防呢!”

  徐嬰華冷笑道。

  雲賢妃蹙眉道:“你也少說兩句吧,如今萬歲行蹤不明,皇后獨掌大權,若是隔牆有耳,只怕你我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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