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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錦沉吟片刻,斷然笑道:“我若是不應,你在這裡鬧個沸反盈天。也著實讓人頭疼。”

  話雖如此,她卻並非半分懼色,她離座棲身。深深望了琅繯郡主一眼,“此去京城路途遙遠,郡主千萬小心……我雖與你素不相識,這幾日相處,卻也頗為投緣,實在不想這樣一個俏佳人就沒在半路上。”

  琅繯聽者著隱晦冷厲的言語,不禁打了個冷戰。揚起一張巧練,冷笑道:“我省得了,絕不會把你的身份泄露一份半點的。”

  “這樣最好。”

  寶錦轉身離去,琅繯望著她飄逸的身影,緊緊咬著唇,幾乎沁出血來——

  良久,她才頹然倚在欄下,心中一片悲悽恨郁。

  下意識的伸手去摸香囊里的珊瑚簪,卻只觸到一片空蕩,她這才想起。那簪子已經被她摔碎在劉楠面前,再也無法挽回。

  “我不後悔……絕不後悔……”

  她咬著牙喃喃道。心中卻是絞痛非常,對寶錦的怨恨又深了一重——

  “是你……迫他如此人心,若是你不到江南來,他定會來救我的!”

  欄外的梨花幽幽吐著芬芳,一瓣落英飄入玉欄,但見素潔淡雅,卻已見了憔悴。中間一點露珠晶瑩,卻終究滾落塵埃,一如那美人離者的眼淚。

  琅繯想起他誇讚自己的美貌,曾以“春色惜天真,玉頰洗風露”的梨花相喻,如今觸物傷情,怎不讓她肝腸寸斷?

  以羅袖拭去珠淚,她從欄上輕輕躍下,笑容卻越發璀璨絕艷——“我不會再流淚,我要讓你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

  宮中,凝滯許久的寂靜終於被打破了,皇后自收到那封捷報起,神色變幻不定,卻終於化為一到欣悅微笑,揚聲命道:“萬歲南征大捷,著明法邸報,昭告天下!”

  於是宮中上下便一團喜氣錦簇,妃嬪們素淨的服色為之一新,漫眼望去都是流光溢彩。

  皇后在宮中設宴慶賀,酒過三巡後,她揉了揉眉間倦色,停杯不飲,只是含笑看著階下宮樂。

  王美人自小就服侍她,是個極有顏色的,一眼瞥見了,於是笑道:“娘娘日理萬機,又日日牽掛萬歲,也著實累了,今日我們攪擾這一頓,又勞您費心,眼看天色已晚,我等也該告退了。”

  皇后笑著對眾人道:“論理本該留你們暢談竟夜,可是我精力不濟,又怕拘束了你們,與其如此,不如改日再敘。”

  於是遣人各加賞賜,其間言語體恤,溫情厚意,自不必說。

  待回到後殿,她面色僵冷了起來,散了髮簪,獨自披衣而坐。

  雙鶴祥瑞雙燭把殿中耀得名餐,卻更襯得她形單影隻。

  她百無聊賴地看著奏摺,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眼前浮現的,只是皇帝冷峻英貴的面龐。

  “連徐嬰華那小妮子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跑到他身邊去,而我,身為中宮,卻不得硌盡職責,被羈絆在京中,跟這些臣子鬥智致氣。”

  她在燈下暗自嗟呀,心中不無哀怨。

  “他在那千里之遙,也不知是什麼光景?”

  她隨即想到捷報上的內容,面容越發森冷——

  “真是豈有此理,雲家的小子輕鬆攻下金陵,皇帝卻要面對強悍神秘的水師,智者雖然心中有數,天下人要怎麼看待這一對君臣?”

  她想起無知的愚夫愚婦會帶著不屑談起皇帝,又把雲時夸入雲端,心中不禁殺機頓起——

  “不能再留著他了!簡直是養虎為患……”

  她心意已決,手下用力,竟將狼毫重重撅在桌角,弄得墨汁淋漓。

  那濃黑的液體往下滴答,映入她眼中的,卻好似事鮮血的色澤。

  正要命人來收拾,卻殿外腳步惶急,好似出了什麼大事。

  “娘娘……”

  琳兒又是急,又是氣,踉蹌著到了門前,喘息著說道:“不得了了,老爺府上出事了!”

  第一百十八章 祝融

  皇后聽這一句,驚得手中的狼毫都跌落在地,她抬頭喝道:“這般模樣做什麼,沉住氣,慢慢說!”

  “是……”

  琳兒說她這一喝,氣喘聲漸漸平復,她接過宮人奉上的茶,也顧不得儀態,灌了一口,還著哭腔道:“江州那邊,老公爺府上昨夜被人放了一把火,幾處主宅都燒了個精光!”

  她口中的老公爺,不是別人,正是皇后的父親,如今的隴西公方凌遠。

  皇后聽著這不吉的消息,驚得黛眉都微微發顫,她急道:“家中尊長呢?他們如今怎樣了?”

  “老公爺和夫人都平安無恙……他們受了些驚嚇,已經搬到偏院去了。”

  皇后這才舒了一口氣,眼中卻閃過一道悵然若失的光芒,她蹩了一眼琳兒,冷笑著數落道:“不成器的東西,這樣驚惶失措的做什麼,我方家的下人,就是這般氣度麼?”

  琳兒心急火燎地來報這消息,原本想搏個忠貞護主的名聲,卻沒曾想碰了這個冷釘子,一時訕訕,面上也沒什麼光彩。

  不多時,西側殿也傳出嗚咽聲,卻是方宛晴也接了稟報,在自己院中鬧個不休。

  皇后面露不耐,想著親族的面子,便將她喚過安慰,卻沒曾想,方宛晴因著父親被火灼傷嚴重,將髮髻散亂開來,胡亂撕著絹帕,恨恨道:“方家難道遭了祝融,三番兩次地走水,弄得闔家不寧。”

  皇后聽著這話,只覺得一陣火氣從心頭湧出,她越想越覺得是指桑罵槐,卻偏偏找不到什麼話來指摘。只是沉著臉道:“什麼祝融,你說話須要檢點!”

  她息事寧人,這麼含糊訓戒,方宛晴卻好似尋到了由頭,哽咽著伏在桌上大哭。一頭珠釵翡翠墜下,叮叮噹噹好不熱鬧。“如今這世道,只有敢做的,卻沒有敢說的,可憐我那一對父母,白折替人擋了災。”

  皇后的面色煞白,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度的憤怒。

  方宛晴沒見到她這可怕的目光,仗著心中悲傷,半是撒潑,半是裝瘋賣傻,那話語也越發刻薄,“那些尋仇地賊子通通都瞎了眼哪,冤有頭債有主,你尋那不相干人的晦氣做甚……可憐我一家無辜哪!”

  皇后心下豁亮,明明已是冷怒已極,卻偏偏蓄得耐性好風度,她把玩著如意緊柄,摹然抬頭望去,漫聲笑道:“妹妹的意思,是家中有什麼人得罪了厲害仇家,所以才牽連了你一家無辜,是嗎?”

  “臣妾不敢如此作想……可這麼突兀一把火,難道是天上降下的?”

  方宛晴被她那冷冷一眼瞥去,不知怎的,心中只覺發麻,她連哭泣聲都小了下來,口中卻仍不甘不願地嘀咕著。

  “好一個上天降下!”

  皇后怒極而笑,聽聽桄榔一聲,竟是將那黃玉鑲金柄的龍鳳如意摔在地上,頓時碎玉橫飛,嚇得殿外的侍女都小聲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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