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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錦笑而不語,心中卻又;補充了一條---
雲時若是畢全功於一役,豈不是更讓皇帝狂猜忌?所以非得出些紕漏,才能讓上下安晏。
雲時久等無聲,正要繼續逼喝,卻聽殿中一道女子聲氣,道:“殿下若是想讓她平安,就將我王兄送到宮前,放我二人自由離開。”
這便是那位琅繯郡主嗎?
雲時驀然想起南唐朝臣的一些傳聞-----
唐王性子懦弱,群臣偶有忤逆,並不動怒,只是有一處逆鱗,卻是他的胞妹,常樂郡主琅繯。
據說此女生性聰慧,平素居然能替皇帝批閱奏章,有大臣彈劾,卻引得皇帝大怒,險些丟了身家性命。
朝中一直有隱晦傳言,道是這位郡主與唐王之間頗有曖昧,言者鑿鑿,就差沒道出“兄妹亂倫”四字來。
第一百十五章 破局
雲時正在沉吟,卻聽脈脈夜色里,那燭影搖紅的宮闕之中,鶯啼嚦嚦傳來道:“靖王意下如何,若是再有遲疑,好好的一位佳人,免不了就要香銷玉隕了。”
雲時心中凜,壓信怒火,道:“唐國至此傾頹,汝等若識時務,及早歸降,仍不失公侯之位。”
隱隱約約的冷笑聲從宮闕深處傳出,帶出些嫵媚和輕蔑,“靖王不肯擔這天大的干係,難道……是我王兄已遭測!”
這聲音在暗夜中聽不,尖利異常,雲時眉頭一皺,怕這位琅繯郡主傷心得發了狂,痛下毒手,他微一思量,道:“你王史毫髮無傷,這便讓你見上一面。”他隨即示意手下將士從前殿帶唐王過來。
兩面三刀刻之後,一身寬鬆白袍,面目憔悴的南唐主出現在殿前,四周松明重重,火光映得他眼中一片茫然驚懼。
“琅繯……”
他嘴唇顫動,幾乎要掙脫衛士的羈押,沖入殿中。
殿中也隨之微微囂動,夜風中飄散著禁苑的朦朧花香,浸染得月影都空濛清渺。
將士們嗅著這一陣奇香,眉間的殺氣都消散鬆緩了三分。
那淡淡花香,隨著逐漸步出的身影而越發清重——
閃亮的短劍逼在寶錦的雪頸上,琅繯長裙曳地而出,宛如夜光中最璀璨的珠玉。
“放下兵器!”
雲時怒喝道,對眼關逼耀而來的艷光毫不動心,全部心神都放在寶錦身上。見她神情雖然疲倦,卻未曾有什麼損傷,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琅繯望定了神色激動的唐王陳謹。唇邊露出淡淡苦笑,秋水明眸一一掃過在場眾人。宛然道:“今日真是熱鬧……”
她手中短劍隨即一緊,“靖王如今在意這位姑娘,她到底是你在心上人。還是你家皇帝的禁臠?”
“住口。”
雲時劍眉一挑,掩在袖中的大掌幾平握出血來。
琅繯笑得花枝亂顫。眼波流轉著。卻轉了個話題,問道:“你們要如何發落我王兄?”
“獻俘於萬歲闕下。”
“也就是說,會留他一命,是嗎?”
琅繯笑容緩緩收斂。下瞬,她做了一件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地事————
她悠然收劍。放開了對寶錦的鉗制。
“你在做什麼?!”
寶錦驚詫在場,借勢掩袖跌跪在她身旁,悄聲急道,“你難道不想平安離開了嗎?”
琅繯好整以暇地握住她地手,眸中滿是得意的盛光,也悄聲道:“既然我兄妹都能平安活命,做俘虜也沒什麼不好!”
她背過身,湊近了寶錦,作勢扶她起來,眼中滿是瀲灩的冷笑,“真是對不住哪,破壞你地計劃了……”
她的笑容滿是歡暢快意,寶錦情知是在報復自已,卻仍道:“你們難道想苟且偷生嗎?”
“怎麼會是苟且偷生呢?”
琅繯冷笑更暢,“我從沒見過貴朝皇帝,等來日獻俘闕下,免不了要被沒入宮中……”
她居然是打得這個算盤!
寶錦一時驚怒交加,心中急回電轉,只覺得事態棘手已極,眼睜睜看著,卻無力回天——
以琅繯地姿質,若是到了皇帝身邊,又要造出多少是非?!
“寶錦殿下,你雖智謀狠辣,卻也要吃下這暗虧了……這天下之事,並非都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琅繯輕巧地將她扶起,隨即丟下短劍,任由湧來地兵士將她鉗制捆綁。
雲時怒視這蛇蠍女子,卻也無法可想——對方畢竟是王家貴女,是要交給皇帝發落的。
他疾步上前,一把將寶錦擁入懷中,久久不曾放開。
周圍發出一陣細微的喧譁,寶錦被他不由分說地擁入胸膛,鼻端滿是好聞的松明清香,男子寬厚地胸膛,讓她枕得很舒服——
“沒事了……”
雲時低喃著安慰道,隨即猛的驚醒,輕輕地,悵然若失的將她放來。
寶錦見四周眾目睽睽,於是盈盈斂衽道:“多謝雲帥相救。”
雲時的黑眸微微暗淡下來,隨即笑道:“你失蹤多日,萬歲很是焦急。”
寶錦領著一笑,卻再沒有什麼言語,直到身旁眾人開始入殿清理,燈影紛亂,雲時才聽到她低低一句——
“你只有這一句要說嗎?”
聲音低如蚊吶,卻含著脈脈幽怨。
雲時心中震,轟的一聲,好似萬千焰火在腦中綻放,頓時百味陳雜,酸甜苦辣都湧上心頭,卻是張口結舌,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很焦急,你呢?”
寶錦歪著頭打量他,見他如今窘態,不由的撲哧一笑。
這一笑如繁花盛開,皎月輕輝,美不勝收。
雲時只覺得魂魄都被攝入其中,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抬起頭,沉聲道:“我們一起走吧!”
兩人不顧四周忙亂的人群,沿著殿外的小道緩緩漫步。
此時夜色正深,星辰被雲遮擋,只有稀稀幾點,明月穿雲而出,照得林間一片疏淡。
飛檐挑出很遠,琉璃瓦上仿佛流淌著一層水銀。
“這樣如花美景,不久就要代為斷殘垣了。”
寶錦微微嘆息道,想起自已身世,只覺得兔死狐悲,心下一陣隱痛。
雲時以為她想起了姑墨國,於是寬慰道:“姑墨那邊的守將與我有舊,必不會有什麼破壞的。”
“即使留得物在,在事已非,卻又有什麼意思。”
寶錦微微唏噓道,雲時以為自已又觸她隱痛,連忙啉口不語。
寶錦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黛眉眼波明麗非凡,只讓雲時砰然心動——
“你心上定是在罵我不知好歹了,是嗎?”
第一百十六章 隱情
雲時因這一眼心中一盪,他搖頭道:“我永遠都不會惱你。”
月光幽幽照在他身上,黝黑甲冑下露出蒼青色王服,這清貴內斂的男子站在林間,並不曾說什麼甜言蜜語,只是淡淡一句,就讓寶錦心中亂極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