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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是我心狠,而是她們逼我的……這些世家千金,錦衣玉食,哪能體會我一路走來的艱辛——我好不容易得到一切,絕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王美人雙目含淚,咬牙說道,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她的面容都微微扭曲。

  “可是,一旦被皇后發覺,後果不堪設想哪!”

  侍女急切勸道。

  “皇后?哼……”

  王美人冷笑一聲,“我從小服侍這位主子長大,她的脾性,我最了解不過了……她向來以為天上地下沒有人能瞞騙於她,卻絕不會放眼下看,多注意我這小小棋子。”

  “更何況,我手中還攥著她最大的一個秘密……大家好便好,要是逼急了我,將這個驚天秘密公開,我看她還怎麼母儀天下!!”

  屋檐的陰影將她的面容遮沒,王美人眼中的冷笑,卻越發耀眼奪目——

  小姐啊,我在你身邊學到最多的,就是要心狠手辣……

  所以,你千萬別怪我,我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

  京城外的蘭亭,乃是自古以來的餞行之地,有無數文人墨客,在此留下感人肺腑的送別名篇。

  皇帝在殿中以宴餞行後,禮部在城外代替天子郊送,一切禮節做足後,李桓只帶著幾個僕從,輕身駕車而行。

  今日雖然風大,日光也仍是晴好,駕車的僕從只見不遠處的蘭亭有車駕輕攔,便知有人來送自家世子。

  “世子真是薄情寡信,要走也不與我辭別嗎?”

  清冷明淨的聲音,出自蒙面女子的口中,仿佛珠玉落地,讓人心醉神往。

  第四十六章 醍醐

  “寶錦殿下!”

  李桓頓時精神一振,自車中一躍而下,衣袂紛飛間,自有一種瀟灑不羈。

  “火場一別,還以為你失陷在內,輾轉打聽,總算知道你無恙!”

  李桓大步流星地迎入亭中,只見寶錦以帷帽覆面,卻仍是婉麗清揚,一雙重眸輕瞥而來,竟似要攝人魂魄,卻又有莫名的高華凜然,讓人不敢輕褻。

  才幾日不見,她越發神似錦淵了……

  李桓念及殞命京中的錦淵,心中慘澹劇痛,唏噓之下,深深凝望著寶錦,“寶錦殿下,自此一別,相見無期,京中危機四伏,您千萬小心……”

  “世子囑咐,我一定銘記在心,你也同樣要小心,這一番禍起蕭牆,蜀地之中,還不知有什麼樣的明槍暗箭等著你呢!”

  “不管怎麼說,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宮中度日,也實在是很不容易……”

  “世子盛情,實在讓我感佩……我卻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應允。”

  “請說。”

  “我元氏天下綿延百年,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毀了,從今以後,我別無依仗,只要這一條性命還在,就要讓乾坤重整……所以,我希望得到‘蜀王殿下’的鼎力支持!”

  “真乃鴻鵠之志!可惜我父王……”

  “我說的不是你父王,而是您,未來的蜀王殿下!”

  寶錦雙目灼然生輝,深深凝望著李桓,一字一句道:“你只有成為蜀王,才能真正的高枕無憂!”

  “可是我父王健在,他一向偏袒弟弟,我怕是沒什麼勝算……”

  世子仍是躊躇。

  “世子!你看我如今的遭遇!”

  寶錦低喝道,聲雖不大,卻是格外驚心動魄——

  “我父母早亡,唯一的姐姐驚才絕艷,卻又死得不明不白,剩下這故國萬里,滿目瘡痍,暗夜靜思,何嘗不是欲哭無淚?!”

  “世上無可依靠,我便依靠自己;擎天支柱倒下,我便要成為所有人的支柱!本領可以再學,威信可以慢慢豎立,但我絕不會認輸,也不能認輸,因為只要我在一日,元家就沒有滅亡!”

  清風之中,她的聲音清脆,有如冰雪破堤,呼嘯著千重而來。

  李桓心中震撼,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他本以為對方只是孤苦少女,卻沒想到,這一番言語,竟讓他有醍醐灌頂之感。

  他深深一嘆,竟是長揖及地,“桓今日受教多矣,從此再不枉自菲薄!”

  兩人相視一眼,齊聲大笑,暢快豪情由心而生,彼此遭遇相近,未來多舛,卻偏要迎難而上,心中越發生出惺惺相惜之念。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謹以此句,彼此自勉吧!”

  寶錦聲音清脆,眉宇間偏有一道颯然風華,重眸灼然,凜然威儀自生。

  “好一個君子自強不息!”

  李桓放聲大笑,從腰間取下一道玉佩,鄭重放入寶錦手中,“桓雖不才,也有一二之力,殿下今後若有疑難,以此玉相寄,桓定會傾盡全力,襄助殿下!”

  “我若重掌天下,也會全力襄助世子!”

  “一言為定!”

  “絕無反悔!”

  第四十七章 攤牌

  冬日的陽光帶著特有的淡金投she而下,北風席捲而來,將曠野的蒿糙吹得四散起伏,蘭亭之中,兩人擊掌為誓,語音鏗鏘,相視一笑後,一切盡在不言中。

  多少年後,已成為蜀王的李桓回憶起那一幕,仍會唏噓不已——當時的寶錦,雖然仍顯稚嫩,卻已隱隱顯出權握天下的凜然,在京城的驚濤駭浪中初顯崢嶸。

  凜冽的寒風從北方呼嘯而來,時光有如白駒過隙,緩緩地從指間流淌而過,在送走蜀地的貴客後,京中恢復了平靜,而在這如常的平靜中,卻不知有多少洶湧暗流,正在匯集轉折。

  十二扇鏤空雲紋的通天殿門被齊齊打開,乾清宮裡雖然寒冷,卻一下子便得明亮宏闊。

  皇帝並不在忙政務,卻持一支翠玉短笛,正在靜靜吹奏。

  笛聲並不似他平日的冷峻飛揚,竟是溫寧舒緩,如淡金日光一般,在人的心頭緩緩流淌。

  笛聲寧靜渺遠,悠悠傳入中庭,連修整花木的奴婢,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聽得悠然神往。

  連月旦的刺劃出血痕,也渾然不覺,有人在這悠揚樂聲中,好似看到了家鄉的漁歌唱晚,牧童杏花……

  寶錦著了一件紫綾宮衣,底下襯了雪色錦裳,綽約秀美,如同風中素梅。

  “這一段你方才吹來,總有凝滯,起音要這般徐徐轉來,才能圓融如意……”

  皇帝解說著其中訣竅,見她聽得仔細,不禁調侃道:“原以為你精通器樂,卻沒曾想,你在笛笙一道上卻是個懵懂……朕這個老師,可算是當得毫不慚愧!”

  他微微一笑,無復平日裡的冷峻傲岸,薄唇邊勾起一弧微笑,整個人都仿佛明亮起來。

  這一瞬,在那寒夜花林初見時,青衣謫仙般的奏笛男子,好似又重現在眼前。

  寶錦對上了他的眼,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側過頭,眼起浮現那一夜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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