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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背棄君父,早該預料到有這一天了罷?!”

  ****

  昭陽宮中,帝後二人正對坐絮語,淡淡燈影下,滿殿裡都是溫馨。

  皇后以犀角梳順著烏髮,三千青絲直垂身後,更顯得肌膚如雪。

  “李桓本是隱匿了身份,假託使者入京,你不但沒有羈押,反而以上賓之禮待之……”

  皇帝倚坐在床邊,無意識地凝視著重重流蘇,聞言微微一笑,“在這一點上,我和他倒是很有默契。”

  他撫弄著帷幕上的龍鳳刺繡,繼續道:“蜀王另有寵妃,對幼子也頗多偏袒,有著土司血統的長子越是能幹,他越是忌憚——這一次派世子到中原來,就是存了個借刀殺人的念頭。”

  他說到這四字時,不禁冷冷一笑,“朕很不願意做他這把刀!”

  皇后心中也豁然開朗,補充道:“若是能扶植世子與父相鬥,朝廷倒是能得漁翁之利……至不濟,蜀王那老賊受了牽制,也能少做些帝王夢!”

  “老而不死謂之賊……”

  皇帝不願再談那讓人厭憎的蜀王,於是轉身解衣,隨口問道:

  “今日席上你面有怒色——有什麼不妥嗎?”

  “是宛晴這不成器的……!”

  皇后猶有餘怒,卻不願在他面前多說,她轉過頭來幽幽一嘆,眼中泛出微紅來。

  “你怎麼了!”

  皇帝一時大驚,連忙上前拭淚,“有誰給你氣受了?!”

  “沒什麼人惹我生氣……”

  皇帝美眸中水氣氤氳,燈下瞧來嬌慵嫵媚,別具一番風韻,皇帝瞧著心中一盪,不禁伸手攬緊了她。

  “我只是想到,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

  皇后用手擦去淚痕,輕輕說道,語聲中不無幽怨。

  “是啊,我們都太忙了!尤其是我,平時有些忽略你了!”

  皇帝歉疚道。

  “沒關係,我們處在這位置上,哪能象從前一樣盡情歡暢——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皇后倚在他懷中,溫婉低語道。

  “這是當然,我的心裡,從來只有你一個!”

  皇帝決然說道。

  這一句與以前的山盟海誓別無兩樣,聽來決斷乾脆,卻似乎……已失去了那份濃稠甜蜜的聲調。

  皇后沒有察覺,她安心地笑了。

  兩人正要寬衣,卻聽廊下有微微人聲,逐漸變大——

  “玉染姑娘,你不能進去!”

  “你快讓開,月妃快沒命了!”

  爭執聲逐漸變大,皇帝披衣起身,將殿門大開——

  “出了什麼事?!”

  第三十章 妙計

  夜色已深,一輪明月高懸空中,遠處依稀傳來林濤的輕響,寶錦佇立廊下,仿佛弱不勝衣,卻仍急促地說道:“月妃好似受了什麼驚嚇,暈死過去,幾乎沒了氣息!”

  皇后披了件衫子,隨之步出,她鬢橫釵亂,眉宇間閃過一道微妙的懊惱。

  她雖然暗恨兩人的繾綣被打斷,聽完這一句,面色也轉為凝重。

  明月公主怪誕孤僻,平素也是深居簡出,但無論如何,她都象徵了天朝與北郡十六國的親近和睦,如果任由她病逝宮中,還不定會冒出什麼希奇古怪的謠言來。

  皇帝也是如此,他皺起劍眉,想起前次也有御醫來稟,說是明月公主體質陰虛,並非長壽之相。

  他沉聲道:“宣御醫了沒?”

  寶錦哽咽道:“宮中已經下鑰,只有得到您的允許,才能開門。”

  皇帝立刻醒悟,於是斷然道:“救人要緊——你去傳朕的口諭!”

  後半句,卻是對著一旁的張巡說的。

  御醫很快便趕來了,帝後一行也浩浩蕩蕩前來探視,馨寧宮中一時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宮中掌事上前跪見,道是月妃在外散心,許久不見回返,正內奈何,卻是由玉染姑娘攙扶而回。

  御醫仔細了檢視病狀,診脈後,他斟酌了字句,小心道:“她的腳上都有扭傷,好似受了什麼驚嚇拼命奔逃的緣故。”

  眾人聽這一句,不禁面面相覷——

  禁苑重地,最是安全,會是什麼危險,讓她拼命奔逃?

  掌事在旁聽著,卻是如坐針氈,月妃出事,他也難逃懲戒,聽了御醫這一句,頓時心頭一亮。

  他把心一橫,硬著頭皮站了出來,瑟縮道:“月妃娘娘回宮時,還有些清醒,嘴裡只念叨著——‘有刺客’!”

  這一句非同小可,所有人都齊齊變色,張巡顫聲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胡說啊!”

  掌事見帝後也看向自己,咬一咬牙,斷然道:“我聽得清楚,絕無妄言!”

  皇帝面沉似水,冷聲道:“月妃身邊沒一個人陪伴,才在大內受此驚嚇——馨寧宮上下是怎麼當差的!”

  一眾太監宮人都噤若寒蟬,齊齊跪地請罪,皇后溫言勸道:“月妃平日裡就特立獨行,哪裡是他們管得了的——且讓他們伺候好主子,也算將功補過了。”

  眾人一聽之下,無不感激涕零,越發覺得皇后賢德。

  於是又是一陣忙亂,暈厥之狀頗多病因,御醫其實也很含糊,卻也端起架子來,把宮人們支使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月妃被艾絨熏得幽幽醒轉,她目光驚惶,只是縮在床角,任誰問話也不答,只是念叨著刺客二字。

  皇帝眼見為實,連忙命人大搜宮中,一聲令下,宮中滿是火把喧譁。

  禁軍和武監們發足狂奔,更多的人從睡夢中喚醒,加入這糙木皆兵的搜尋之中。

  晨曦初露時,御花園的梧桐下猛然爆發出悽厲的尖叫聲。

  照管花木的宮女在樹下看到一具屍體,身首兩截地倒在血泊之中,經人辨認,這是昨晚值夜的陳學士。

  精銳侍從紛紛趕到,有精通仵作勘察的,發現血仍溫熱。

  “看樣子,陳學士才剛遇害,兇手離去不久!”

  他下了斷語,所有人如臨大敵,又將宮中細細篩了幾遍,卻絲毫未見刺客的半點蹤影。

  翰林院那邊也來了人,皇帝這才記起此人竟是投誠的姑墨駙馬,於是玉染立刻被喚到跟前。

  然而她實在沒有任何嫌疑,那一道乾淨利落的截口,並非女子腕力所能及的,那一灘鮮血,則證明了兇案發生不久——然而這三四個時辰里,她一直在馨寧宮中守侯,並不曾經離開。

  明月終於恢復了神志,但她只能模糊說出刺客是個高大的男子,在暗處撞見她,也未曾追趕。

  讓所有人退下之後,她看著剛返回的寶錦,微笑道:“你的琴弦真是厲害!”

  以若羌的秘藥讓陳某人昏睡後,將他以琴弦巧妙懸系在樹上,兩端再配以緩衝的棉線和蠟頭結扣,一旦點燃,距離被逐漸縮小,鋒利的琴弦承受不住人的重量,逐漸切入脖頸,最後,將整個頭顱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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