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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仰躺著望著紅霞漫天的天空,忍不住浮出笑意,眼角餘光看到身後綠油油的農田,剛破土的麥苗生機勃勃,它們承載了主人豐收的期望,被照顧得十分好。
花翻了個身,下巴墊在胳膊上,看著那一片蒼茫的綠色,心情更加開闊。可一轉眼,她又看到田埂邊長著一棵不合時宜的野草,草葉細弱,迎風搖擺,好像隨時都會折斷,又偏巧長在田邊,隨時都有被拔掉的風險。
花臉上的笑容漸漸散了,濕發黏在她的臉側,細碎的微光暈在眼角的水珠,她渾身濕漉卻絲毫不顯狼狽,微張的嘴唇濕紅飽滿,露出的一點貝齒皓白如雪,夕陽為她披上一層橘紅的薄紗,宛如開在沙漠的水芙蓉。
花不知自己已經成了旁人眼中驚為天人的風景,她的眼裡只有那棵倒霉的野草。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觸碰了下那半綠半黃的葉子,葉子上沾著一層細沙,那是風從遠方帶來的黃沙。
秦青魚追出阿雅斯河,龐大的紅色章魚在走動中變回了人形,不同於花的渾身濕漉,秦青魚滴水未沾,長發在風中絲般飛揚,那柔和的眉眼,與花出水芙蓉的冷艷全然不同,那是迷惑性極強的綿軟,讓人覺得柔弱可欺,實則卻是碰不得的荊棘。
秦青魚走到花身邊蹲下,順著花的視線望去,看了眼那嬌弱的小野草。
秦青魚道:「看什麼呢?」
花道:「這草上有細沙。」
秦青魚頷首:「嗯,怎麼了?」
花的眼眸剔透有光,光痕卻有些黯淡:「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它真倒霉,哪兒不好長,偏長在這田埂邊,等主家看到了,肯定是要給它拔掉的。」
秦青魚單膝點地看著花,突然伸手小心翼翼扒開草旁鬆軟的泥土,一點一點,把整棵草,連莖帶葉帶完整的根,全都拔了出來。
秦青魚轉頭對發愣的花笑道:「看著我幹什麼?快去找個安全的地方挖個坑,咱們給它挪個窩。」
花點著頭起身,拎著裙子找了一圈,找到一個不太會有人靠近的地方,徒手刨了個坑,沒有用魂力,刨得身上都是泥。
秦青魚捧著那小草過來,看著花裙子上泥水斑斑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笑了。
「多大人了還玩泥巴?」
花看著自己身上的泥,也忍不住笑了,揚手掐了個萬清訣,身上的濕漉和泥濘全都沒了。
花道:「我太著急了,忘了先掐個訣。」
秦青魚輕手輕腳將小野草種進坑裡,填回土,踩結實了,花已經從系統空間拿灑水壺出來,像模像樣地澆了水。
秦青魚看著葉片滾動著水珠的小草,道:「看吧,現在它安全了。」
花眉眼舒展,柔柔地笑道:「是啊,因為它很幸運,遇見了你。」
秦青魚道:「不,不是我,是很幸運遇見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看都不會看它一眼。」
花抬眸看向秦青魚,眼底的光不再黯淡,燦爛的映著晚霞,帶笑的臉龐都映得紅通通的:「是我救了它?」
秦青魚點頭:「對,你救了它,你改變了它的命運。」
花望著那小草,喃喃重復道:「我改變了它的命運……」
秦青魚道:「好了,走吧?一天了,你不餓?」
花依依不捨地起來,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腳:「我覺得還是不太安全,這裡就它一棵草,萬一誰看不慣就想拔了它呢?」
秦青魚道:「那……把它帶到草多的地方,把它混在一堆草里,應該就沒人注意它了。」
花還是不同意:「那要萬一被駱駝吃了呢?萬一被大象踩了呢?萬一被熊孩子拔了呢?」
秦青魚眼眸微動了下,攤開手掌,掌心多了個漂亮的花盆,再一揮手,剛種下去的小野草就移栽到了花盆裡。
秦青魚看著愕然的花,那睜圓的眼睛和平時很不一樣,說不出的可愛。
花道:「這不好吧?花盆養不大的。」
秦青魚道:「那就不斷換花盆,或者直接給它造一個小空間,隨便它怎麼長都不用擔心營養不良。」
花道:「可它會不會孤單?」
秦青魚把花盆遞進花手里道:「它有我們,你也可以在花盆裡多種一棵陪它。」
花道:「也行,那再多種一棵草。」
秦青魚道:「還是種麥苗吧,我們得讓你的小草知道,它和麥苗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人類賦予了麥苗更多的價值,好像麥苗更重要一樣。可那只是人類的想法,世界的主宰是所有的生靈,不單單是人類,每一個生靈都一樣重要,你的小草和麥苗一樣重要。」
秦青魚說著,揚手移栽了一棵麥苗到花盆裡,還不忘送了一場靈液雨澆在農田,算是償還這一棵麥苗。
花看著花盆裡兩兩相忘的麥苗和小草,不仔細看,還真分不清誰是能結出麥子的麥苗,誰又是只能結出草籽的小草。
花捧著花盆跟著秦青魚上了飛行法器,邊走邊低聲呢喃著:「你說……對於這棵麥苗來說,這小草是不是比其他麥苗更重要?」
秦青魚打了個彈指,船型法器緩緩起飛,秦青魚揚唇笑道:「那是當然了,人的心都是偏的,植物如果有心,自然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