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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勤政殿還是穗絮無意間透露的,不然這偌大的皇宮,秦青魚還真不知道上哪兒找人去。
不過走到這勤政殿秦青魚才覺出不對,雖然她失憶了,可卻覺得勤政殿挨著的是乾清宮,是皇帝的住所,為什麼這該是乾清宮的地界,如今卻掛著鳳棲宮的牌匾?
所以昨夜那密室並不是公主寢殿的密室,而是皇帝寢殿的?公主把皇帝的乾清宮改成了鳳棲宮?
難怪公主不知道自己的寢殿有密室,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鳳棲宮。
不過公主這麼堂而皇之的霸占皇帝的乾清宮,這也未免太司馬昭之心了,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想弒君奪位嗎?
秦青魚走到勤政殿門前福了福,低眉順眼道:「奴婢奉劉嬤嬤之命來給公主殿下送湯。」
勤政殿前守著的是昭陽公主身邊的大太監封公公,封公公隨是太監總管,可實際上卻比不過穗絮,穗絮才是公主眼前的紅人,封公公要差著許多。
這兩日封公公回家省親,今兒一早才回來,馬不停蹄就趕來勤政殿伺候。
封公公這兩日雖不在宮中,卻也知曉公主這兩天動了大怒,聽秦青魚說是劉嬤嬤送來的人,再看秦青魚這樣貌,只當又是送來給公主解氣的,便沒有多想,讓她且等著,他去問過公主。
昭陽公主趕走了所有人,連研磨的小太監都沒留,一個人在殿中批奏摺,平日她還會喊小皇帝過來學著處理政務,今日她沒有心思,便沒讓人去請小皇帝。
昭陽公主接連兩天沒有休息,昨晚也只睡了兩個時辰,這會兒頭疼得緊,越是想集中精神趕緊處理完這些堆積的奏摺,越是分神,腦中總是不自覺想起秦青魚來。
明明找不到秦青魚時煩得睡不著,怎麼找到了反而更煩?
她是故意把秦青魚送去劉嬤嬤那兒的,她恨秦青魚,是要報復秦青魚的,怎麼能讓秦青魚留在鳳棲殿享受?還睡她的床?
劉嬤嬤磋磨人很有手段,秦青魚不是很厲害嗎?那就去跟劉嬤嬤鬥智鬥勇去吧。等秦青魚的傷養好了,她就打斷秦青魚的腿,關起來,就像之前對秦青魚說的那樣,如果這樣秦青魚還能完成任務,那下次她就直接自裁。
如果這樣能困住秦青魚一輩子,那……那下次她還用這個方法。
她給過秦青魚機會的,原本只報復這一輩子就可以,是秦青魚自己不要。
昭陽胡思亂想了一上午,總算說服了自己:她問秦青魚那個問題並不是對秦青魚還抱有幻想,更不是伸臉給秦青魚打,她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可以對秦青魚說——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
對,沒錯,就是這樣,她只是為了氣死秦青魚。
昭陽按了按額角,就算是自欺欺人,起碼胸口那口氣順了點兒。
昭陽公主抖擻精神,總算能集中精神好好批奏摺,封公公弓著身輕步進來,小聲稟報說劉嬤嬤送了人過來。
這個劉嬤嬤,剛把秦青魚給她送回去,她這又送人過來,是想讓她換個人再出出氣?
除了秦青魚,昭陽哪有心思見別人?
不對,她誰也不想見!
昭陽公主道:「不見。」
封公公喏了聲往外退,昭陽想了下又道:「傳她進來。」
秦青魚被送回去了,以劉嬤嬤的脾性必然是要給秦青魚個下馬威的,她就是想問這人打聽一下劉嬤嬤的壯舉。
剛滿二十歲的昭陽公主,不是幾萬歲穩重的獨孤赤焰,也不是從小沒爹沒娘被迫成長的唐黎,她從小嬌生慣養,即便中間經歷了變故,性情大變,骨子里也還是留著公主的傲慢和嘴硬的。
封公公領命出去,不大會兒便聽腳步聲走了進來,昭陽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急切,她自己也唾棄自己的急切,故意頭也不抬,假裝批著奏摺,淡淡道:「何事?」
腳步聲再度響起,這次直接走到了昭陽公主的書案前。
昭陽有些詫異,這是哪裡來的刁民,膽子不小,竟然敢隨意靠近御案,這御案上可都是奏摺,隨便扣她一個窺視朝政的罪名就夠她株連九族了。
昭陽公主抬頭看了過來,只一眼,愣住了。
秦青魚哆哆嗦嗦站在她面前,一雙勾魂眼紅得可憐,濕漉漉的頭髮盤在頭上,發梢滴著水珠,她把手裡的食盒放在書案,抬手就開始解宮裝的裙帶。
昭陽公主蹙眉道:「怎麼是你,你做什麼?」
秦青魚一言不發,淚珠子含在眼眶,哆哆嗦嗦脫了那一身不屬於自己的宮裝,露出了里面殘破不堪的外衫,胸口的血早已浸透,猩紅的一片,那外衫沾了雨水與血水,黏貼在身上,勾勒出的身形簡直不堪入目。
昭陽公主微微睜大眼,緩緩攥緊了手中的筆,一滴濃墨滴在了奏摺上,昭陽公主的臉也跟著沉了下來。
昭陽公主道:「不說話就滾出去,或者本宮讓侍衛把你拉出去。」
秦青魚打開食盒,取出里面的剪刀,拿著剪刀踉踉蹌蹌繞過書案,繞到了昭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