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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不是什麼救世主,她明明只想報仇!
獨孤赤焰攥了攥手裡的血魔劍,幾次想再度舉劍殺光眼前所有的人,可抬了幾抬都沒能抬起手。
這麼多人感激地望著她,這麼多人跪拜她,這麼多人在懺悔曾經對她的誤解。
誤解?不對,不是誤解,她就是要殺他們的,不是誤解。
不,是誤解,她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她也並非自願跪在崇邪殿前受盡屈辱,她沒有勾引擎昆,沒有爬上擎昆的床,她也沒有為了活命作踐自己,她沒有沽名釣譽枉為仙尊,她……
獨孤赤焰捂住了嘴,想吐,好想吐。
這麼多人在跪拜,這麼多人在懺悔,這不是她一直希望的嗎?她就是想看到那些誤解她侮辱她的人跪在她的面前懺悔,就是想要這種揚眉吐氣的場面。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點沒覺得舒服,反而想吐,越來越想吐。
好假,好虛偽,無論是三百年前對她的尊敬,還是如今對她的懺悔,都抵不過曾經對她的污衊與羞辱。
他們越是一臉感激的跪拜,她越是覺得噁心,想殺了他們,卻又嫌髒了自己的劍。
還要殺他們嗎?殺了他們,只會讓她更噁心。
獨孤赤焰捂著嘴,一個旋身消失在原地。
獨孤赤焰跌跌撞撞飛去人界,沒跑出去多遠便承受不住扶著路旁枯樹幹嘔不止,吐了半天只吐出一點酸水,滿嘴都是澀的。
獨孤赤焰施了個萬清訣,驅除滿身滿嘴的異味,空茫地望著孤零零的藍天,連朵雲都沒有。
獨孤赤焰不敢停留,她必須做點什麼才壓制住這滿腔的空蕩,空蕩的她難受。
獨孤赤焰給矍驍行傳了信,詢問妖王令是不是在他那裡,沒有妖王令無法統領妖軍。
矍驍行回訊說在他手中,是秦青魚給他的。
秦青魚,又是秦青魚。
矍驍行還將秦青魚要他打著妖王旗號攻打人界的事也稟報了。
秦青魚到底有什麼目的?她到底想做什麼?
獨孤赤焰按住心口,空蕩的心隱約翻著巨浪,她似乎窺探到了以往從未想過,也從不知道的秘密。可那秘密到底是什麼,她想抓住卻抓不住,越是用力去抓,它越是從指縫溜走。
獨孤赤焰又問矍驍行,仙盟令在不在他手中,矍驍行說不在,仙盟令還在青陽宗。
矍驍行居然沒有滅了青陽宗?
矍驍行惶恐地傳訊解釋,當日獨孤赤焰追著秦青魚離開,前腳走,後腳矍驍行就收到了秦青魚的傳訊,要他趕緊滅了青陽宗。
秦青魚若不專程傳訊,矍驍行還真就滅了,可秦青魚專門傳訊,矍驍行反而遲疑了,自家魔尊是追殺著秦青魚離開的,顯然秦青魚已經背叛了魔尊,魔尊的仇人發號施令,那能聽嗎?那只能反著來。
於是那日,矍驍行直接撤兵走了,臨走還揚言是看在自家魔尊的面子饒他們不死。
竟然是這樣?秦青魚為什麼要這麼做?
獨孤赤焰轉頭朝著三宗之首青陽宗而去,秦青魚故意反其道而行,故意保下青陽宗,她偏不讓秦青魚如願!
獨孤赤焰持著血魔劍站在青陽宗山門前,揮劍就要斬牌匾,還未動手,守門的弟子眼睛晶亮的飛奔而來,上前就是一個跪拜大禮。
」不知仙尊駕臨,還望仙尊海涵!在下這就通知掌門與長老,親自迎接!」
什、什麼?
那弟子趕緊飛出來傳訊符,不大會兒,嘩啦啦一群青陽宗修士出來,從掌門到長老,沒死的都在,他們一個個面帶感激,見面就是作揖行禮,還恭敬地邀請獨孤赤焰進宗上坐。
「這次多虧了仙尊斬殺妖女,這才還得三界太平。」
「感謝仙尊出手相助,我等已收到妖界傳來的訊息,我宗被困弟子皆已得救。」
「若非仙尊放棄飛升庇佑三界,宗中那些死去的弟子,只怕都要魂飛魄散,如今他們雖身死,魂魄卻都俱全,全托仙尊的福。」
獨孤赤焰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想嘔吐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
獨孤赤焰道:「仙盟令給本座!」
語氣十分不善,根本就是命令。
青陽宗掌門與長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甭管是不是心甘情願,妖界已經歸順,他們能保住青陽宗不滅門就不錯了,形勢比人強,這仙盟令給就給了。
掌門很快恭敬地奉上了仙盟令,態度比三百年前獨孤赤焰還未跌落神壇時還要好。
獨孤赤焰一把吸過仙盟令,攥緊手裡的血魔劍,在殺與不殺之間遲疑了片刻,最終放過了青陽宗,轉身一步步下了山門。
獨孤赤焰將仙盟令施法快送給矍驍行,並附上訊息,讓矍驍行將它連同妖王令一併給了傲毐,讓傲毐將三枚令牌熔煉為一枚三界令。一令在手,號令三界,從此傲毐就是三界之主。
做完這一切,獨孤赤焰脫力地坐在路邊,官道筆直,一眼望不到頭,路旁荒草淒淒,沒有樹,只有烈陽當頭,風過草葉沙沙。
接下來該做什麼?
該修煉,該飛升,該找個合適的山洞閉關。
可是她……真的能飛升嗎?
獨孤赤焰按了按心口,她幾次抵達渡劫巔峰,幾次都在飛升邊緣,可卻一次都沒能迎來飛升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