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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台閣官員也面露羞慚,支吾了半日,才有人勸說少帝,“自三年前起,西陵便兵禍不斷,國庫為應戰,已經鬧起了虧空,還有多少家底,能與渤海國繼續作戰?西陵地處中原,上接上吳,下連後應,西面還有個大朔緊追不放,可說是強敵環伺,稍有不慎便有粉身碎骨之憂。臣問陛下,還有什麼方法,能與渤海國交好?渤海國是五國之中兵力最強的國家,若是咱們與呼延聯姻,有了這個靠山,起碼另三國暫且不敢造次。西陵的百姓已經精疲力盡了,若是能得幾年修整,何愁西陵不能重新強盛。”

  雖然這些台閣的官員們沒有舉薦由誰和親,但這個局面是明擺的,西陵只剩一個合適的人選,除了常山長公主,沒有第二個人。

  少帝斷然拒絕,“總有別的辦法對抗渤海國,我西陵絕不會舍下這個臉,向呼延淙聿求和。”

  “比如呢?”相王抱著笏板,望向了少帝,“陛下是西陵國君,自即位起便參與政事,經過這些年的歷練,應當對西陵國情了如指掌了。臣以為,目下情況不容樂觀,或者聯姻才是最好的方法。渤海國君也曾表示過,願意與西陵永結秦晉之好,望陛下不要因小失大,多為西陵百姓考慮吧。”

  少帝為了護住阿姊,相王的話是半句也不想聽,寒聲道:“那麼以王叔之見,應當派遣誰去和藩?”

  這下眾人倒是不好直言了,畢竟少帝只有這一位胞姐,送她出去和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相見了。

  一時眼光來去如箭矢,眾人都望向了太后。

  鄢太后垂著眼,沒有半分想要表態的意思。

  於是這個重任又落到了相王肩上,相王斟酌道:“淮南長公主與臨川長公主都已出降,如今只余常山長公主還待字閨中。常山長公主是陛下一母同胞,理應對陛下難處感同身受……”

  結果話還沒說完,少帝道:“王叔輔政,王叔可對朕的難處感同身受?”

  相王愣了下,容不得他說不是。

  少帝的目光輕蔑地調轉過來,“既然王叔受命為朕分憂,更應當解朕的燃眉之急才是。台閣奏議聯姻,人選未必一定是長公主,從宗女中挑選一位冊封公主,也未為不可。”邊說邊盯住了相王,“王叔,你說挑選哪位宗女合適?若論親疏,朕覺得清河郡主是上佳人選。就算將來渤海國有所察覺,知道郡主是攝政王愛女,也不會挑剔的。況且郡主年長,比之常山長公主更有閱歷,到了他國,也更有應對之策,王叔以為呢?”

  相王的臉都綠了,少帝這段時間的轉變,著實讓他措手不及。以前那個忍氣吞聲的少年,被太傅調理得變了個人似的,說話的條理與語氣,簡直與太傅一般無二。這讓相王感到棘手,手裡抓握的大權,似乎隱約有了動搖的趨勢。少帝學會了借力打力,一個回馬槍,把火引到了他身上。

  定了定神,相王又恢復了老神在在的模樣,對太后道:“台閣的諫言,臣附議,但若是照著陛下的意思辦,恕臣不敢苟同。並非臣捨不得自己的女兒,而是有長公主在,無論如何不該讓宗女越俎代庖。西陵若是一心與渤海國求和,就應當拿出誠意來。若不想求和,又何必多此一舉,平白將無辜的女子送到渤海人手上,任人魚肉。”

  少帝淡笑一聲,“王叔真是大義凜然。但王叔為何只擔心宗女會被魚肉,卻一點都擔心長公主會被渤海人生吞活剝呢?我西陵的長公主,難道只是換取我等安逸生活的工具嗎?”

  這番話說得人汗顏,但少帝口才再好,手上權柄不足,必要的時候,相王可以完全不將他當回事。

  臨朝稱制的是太后,換言之,西陵最終的決策者,還是鄢太后。

  相王轉身朝太后拱手,“請太后決斷。”

  身後那些台閣官員亦向太后拱手,“請太后決斷。”

  太后怎麼決斷?毫不猶豫將先帝最小的女兒送出去和藩嗎?孩子雖不是她生的,但有少帝在,總得顧念少帝的顏面,也不能太過當機立斷。

  一手撫摩著案上的如意,太后仍是那套應對方式,“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相王有些不依不饒,急切道:“邊關戰事吃緊,沒有太多時間考慮了,太后。”

  太后最煩相王催促,蹙眉道:“這事前朝沒有先例,我若一意孤行把公主送出去,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所以這件事商討到後來,總歸是卡住了,進展並不順利。但相王是有把握的,太后與少帝孤兒寡母,面對這岌岌可危的江山,最後勢必會妥協。

  台閣的諫議被閒置在德陽殿,一時間沒有下文,那廂得到消息的宜鸞剛寫完一封字帖,怔愣了片刻,忙扔下筆快步趕往了太傅官署。

  推開禪房的門,她氣喘噓噓道:“老師,台閣向太后諫言了,要與渤海國聯姻。”

  太傅經歷過兩次同樣的事件,對一切並不好奇,淡聲道:“到了殿下想辦法的時候了,憑你自己的手段,留在礱城吧。”

  太傅長久以來的態度就是這樣,即便後來來往較多了,他也從沒有鬆口答應,要替她想辦法解圍。

  宜鸞呢,是個信念很堅定的人,既然沒有找寧少耘成婚,與太傅的糾葛就得繼續。太傅雲淡風輕,她也並不急進,只道:“老師,我要是就此和親,您說那些聽過流言蜚語的人,會不會誤會老師始亂終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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