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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入最多的還是他自己,從穿搭、到談吐、到學識……無他,只為了讓自己配得上秦驥,不至於成為一個無聊無知的伴侶。

  二沙島的別墅很空曠,除了一些特定的節日接待訪客,很少熱鬧,但是他依舊對於這個家傾注了自己的所有熱愛。

  ……但是秦驥不愛他。

  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也許聽來不可思議……在這段婚姻里,我沒有期待得到過我先生的回應。」夏澤笙低聲說。

  他的語氣聽起來那麼地坦然。

  無怨無悔。

  義無反顧。

  可這種態度,激怒了秦禹蒼。

  他忍不住站起來,冷聲質問夏澤笙:「你既然知道得這麼清楚,就應該明白這樣形同虛設的婚姻沒什麼感情基礎,沒什麼婚姻責任。如今秦驥確認死亡,你應該高興歡呼才對,你應該像秦驥的弟妹那樣一點不吝嗇地露出開心的表情。」

  「為什麼?」夏澤笙問。

  他那一身終年不變的暗色系服裝也成了某種挑釁,在路燈下,帶著寒冷的光,勾勒出一個仿佛真切在哀悼摯愛的靈魂。

  「為什麼?一份巨額遺產、一套彰顯身份的二沙島別墅,還有自由身!你不可能不清楚你會擁有什麼。到時候不需要偽裝真情,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示意,就會有無數人趨之若鶩,因為你的金錢拜倒在你西裝褲下,屆時要什麼樣的情人沒有?找一兩個年輕點兒的排遣寂寞,不好嗎?」秦禹蒼好笑,他彎腰,理了理夏澤笙的大衣領口,「這樣的衣服,是在為秦驥戴孝?可以脫下來了。感情算個什麼東西,錢才是最重要的標的物。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

  「不是這樣的。」夏澤笙說。

  「什麼?」

  「我說不是這樣的。」夏澤笙又重複了一次,「我愛他,因此……我沒辦法不悲傷。」

  他說這話的時候,仰頭看著秦禹蒼。

  平靜的表情,因為這樣的話一句話,終於有了裂痕。

  就像是被凍住的冰河,被鑿開了縫隙。

  無盡的悲痛伴隨著淚奔涌而出。

  淚從夏澤笙臉頰滑落,飛濺在了秦禹蒼的手背上,冰冷的悲傷又像是順著他的手背,混入了他的血液,鑽入了他的心房,流淌成了一汪深情的海。

  「禹蒼,你還年輕,你還沒有經歷過死別,你並不知道思念是如何摧毀一個人的。他走了,可是處處還有他的影子。門口有他的鞋,廚房有他的餐具,衣櫃裡有他喜歡的衣服,甚至打開電視都有他收藏的頻道……我怎麼能、怎麼能不想他?又怎麼能因為他的死……而歡欣鼓舞?」

  「你說的那些,金錢、地位、權力……固然都很重要,可是這些錯過了還能再得到。唯有生命……消亡後,再回不來,永遠不再回來。在今天之前,我於他生還尚且有一絲希望。在今天之後,只剩絕望。」夏澤笙聲音沙啞地說。

  「死亡不能解決問題。」

  夏澤笙含淚看他,困惑了片刻,突然問:「所以你回來找我,是怕我跳江?」

  「……難道不是嗎?」秦禹蒼說,「你的行為舉止都像是交代後事。」

  夏澤笙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還沒有那麼勇敢,我怕痛、怕窒息、怕黑,還怕死掉後很醜。」

  秦禹蒼:「所以我理解過度?」

  「嗯……對。」夏澤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擦了擦眼角的淚,看秦禹蒼表情不是很好看,連忙安撫他,「你能回頭來找我,很暖心。禹蒼,你是個好人。」

  秦禹蒼:……

  他做夢都沒想到能在夏澤笙這裡收到一張好人卡。

  「我不是嘲笑你,就是……你明白嗎,很感動。」

  「好了,適可而止。」

  「……而且九霄珠寶的加工廠問題還沒有解決,鑽星號遊艇的事故有些不自然的跡象。沒有解決這兩個問題,我怎麼能去死呢?」夏澤笙最終收了笑,低聲說。

  秦禹蒼吸了口氣,他想了想剛才一路上闖的紅燈,多少有點頭痛起來。

  然後他看眼時間,問夏澤笙:「和我走嗎?」

  車子才上高架,夏澤笙就在副駕駛位上睡著了。

  等到了公寓樓下停車庫,他才叫醒夏澤笙。

  進了電梯,夏澤笙還沒完全醒來,進了門揉揉眼睛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說:「這不是你宿舍。」

  他還沒睡醒的迷糊樣,少了平時冷清銳利的態度不同,顯得有些笨拙甚至於可愛。

  秦禹蒼內心嘆了口氣。

  「已經搬出來了。和梁丘鶴分開住。」秦禹蒼簡單地說,又拿出了一套睡衣,「沒想到有其他人來,這個房子只有一間臥室。你是睡臥室,我睡沙發。」

  「哦……」夏澤笙慢吞吞的結過睡衣,是他之前借穿過的那套,「衣服也很熟悉。」

  「是。」秦禹蒼說,「所以睡個好覺,其他事情明天再說。」

  秦禹蒼在凌晨一點左右的時候,回復完了所有的郵件。

  他抬頭去看臥室,燈還亮著,光從門縫裡擠出來,成了一條線。

  夏澤笙抱著那塊翡翠原石,縮成一團,已經睡著了。

  這次秦禹蒼沒有站在門外,他推門而入,走到床邊,仔細打量睡夢中的夏澤笙,他眼下有濃濃的黑影,比前段時間從高珠會離開的時候更消瘦一些——看樣子在夏晗家這些天並沒有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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