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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外面這般危險孫子柏能去哪裡?難道像山陽郡的事那樣,他這個世子表弟又偷偷去了哪裡悄悄做著什麼大事?
聞馳沒辦法不懷疑,然而既然蘇瑾言讓他寫信,這就意味著這件事可能存在暴露的危險,所以需要自己提供一些證據世子並未離府的證據,那麼聞馳現在要考慮的就是他如果做了這件事會讓相府惹上什麼後果,亦或者只是單純的他自己惹上這個麻煩。
倘若孫子柏此去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呢?比如他離開了封地呢?一旦暴露便是謀反大罪,那麼自己的信將會成為為反賊開脫的偽證。
聞馳咽了口口水,只覺得口乾舌燥,然而蘇瑾言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他像是看透了自己的顧慮。
「聞公子,」蘇瑾言開口,「想來相爺不遠千里讓你來到蘇城,也是放心不下他這個外孫吧,聞公子可以試著相信自己的祖父,相信你的姑姑,還有相信世子。」
聞馳微怔,他在遲疑自己究竟要不要冒這個險,卻不想這時候聞婉兒忽然出現在他身邊,她沒看聞馳,而是鎮定且感激的對蘇瑾言點了點頭。
孫宏的動作很快,他第一個衝到聞婉兒的院裡就開始哭訴,他一個勁兒的求聞婉兒去勸勸世子,勸世子要看大夫,勸世子要遵醫囑,勸世子再苦也要吃藥。
「夫人吶,你就勸勸世子吧,小的實在是沒辦法了,世子不吃藥也不見大夫,他就在屋裡發脾氣,可愁懷下人們了。」
「這都快一個月了,世子還是不願出門,夫人您說,這不吃藥病能好嗎?小的就是擔心啊,心疼世子。」
聞婉兒明知孫子柏離開侯府已經將近一月,也知道這段時間都在傳他與那個蘇公子的事,先前是孫子柏不見任何人只見蘇公子,最近這些時日卻是把自己關在侯府誰也不見了,都在傳世子是身染疾病。
她知道,這都是偽裝,然而孫宏的哭訴讓她瞬間警覺事情出了問題,否則孫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唱這麼一出。
於是她配合的安撫著孫宏,又讓靜璃速速去請大夫,親自去請張太醫來侯府為世子看診,她則表示要親自去世子院裡。
孫宏連忙歡喜的帶著夫人前往世子的院子,而這個途中,聞婉兒知道了蘇瑾言找了聞馳的事。
此時她望著蘇瑾言道,「蘇公子,這封信能不能讓我來寫?」
她說完不等蘇瑾言反應就走到了桌旁,剛好桌上有紙有筆,她提筆便寫了一封信,動作又快又穩,可見平日沒少練的,這是一封寫給二十年未聯繫的父親的信。
信不長,字體娟秀,她並非開口就是對父親家人的思念或者悔恨,而是字字句句都是聞馳,因為聞馳的到來她內心的欣喜,看著聞馳與孫子柏的相處讓她陷入兒時的回憶,她通篇並未直言對父母親人的思念,可卻從一件件小事寫滿了她對他們的想念。
信里特意提到了立冬那日,她親自包了餃子,看著兩個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她卻只覺苦澀,因為她已二十年未嘗過母親的味道。
聞馳怔怔的看著姑姑下筆穩健,淡淡的訴說,濃濃的情誼,可是他知道,立冬就在前幾日,那日姑姑把他叫了去,親自給他盛了一碗餃子,是他熟悉的味道,因為每年家裡吃的都是這個味,但姑姑並未告訴他這是姑姑親手包的,而那一日,也並未見到世子表弟。
聞婉兒將寫好的信遞到蘇瑾言面前,她問這麼寫可不可以。
沒人知道這封信對於聞婉兒而言意味著什麼,她怨了二十年的父親,其實到了後來早已不是怨而是怕,二十年她不敢跨出這一步,此刻她寫了這封信,不僅僅是為了她的兒子,也是她對執念的釋懷,更是她在勇敢拿起錘子,敲掉她曾親自築起的無形高牆。
蘇瑾言微微有些怔愣,這封信其實是建立在一切計劃都失敗之後的情況下,倘若真需要這封信起到作用的時候,這封信若是換成聞婉兒來寫,自然是不比聞馳來的有說服力,因為京城人盡皆知,當年的聞婉兒在嫁到蘇州之日就與聞相決裂了,而這麼多年以來,聞相對這個女兒不聞不問也是人盡皆知,聞相不僅對女兒不聞不問,對老侯爺,對孫子柏這個外孫都是滿口厭惡。
所以,倘若將來事發,需要用到這封信的時候,聞婉兒一反常態寫這封信就有刻意造假的嫌疑。
但,倘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或許這些也沒那麼重要了。
蘇瑾言正要點頭,聞馳卻忽然開口攔住了聞婉兒,「姑姑,還是馳兒來寫吧。」
他接過了聞婉兒的信很自然的揣到了懷裡,轉而低頭迅速用自己的語言給家裡寫了一封信,當然,他特意提到了立冬那日姑姑親手包的餃子,還有與世子表弟同搶一碗餃子的幸福。
聞婉兒看後五味雜陳,最終也只能無言的拉住聞馳的手表達她的感激。
儘管蘇瑾言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部署,可還是晚了。
很快,巴淳那裡就得到了糟糕的結果,客棧里並沒有找到李顯舟,從客棧掌柜那裡得知李顯舟早在一個時辰前就退房離開了,說是回山陽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