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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房內間的小圓桌上沒有可供飲用的溫水,只擺了一壺桃花釀。那是他倆今夜的“合帳酒”。

  趙澈目不斜視地直接行過了小圓桌,繞過屏風出去了。

  他這舉動使徐靜書疑惑了片刻,不過她旋即想起另一件事——

  先時就光想著怎麼哄他脫,自己該怎麼脫卻是半點頭緒都沒有的。

  這是個好機會!

  她敏捷地跳下喜榻,四下里跑一圈,呼呼呼將內間的蠟燭全吹熄了。然後借著薄薄透窗的月光躥回榻上,拿錦被將自己裹住。

  燙著臉摸黑躲在被中將自己脫到只剩貼身小衣小褲後,徐靜書羞到幾乎要窒息,再也對自己下不去手了。

  於是將脫下的中衣藏到床角後,她蔫蔫巴巴躺下,拿被子將自己裹成個只露出頭的蛹,長長到底嘆了一口氣。

  哎,跟她想的根本不一樣。

  這樁婚事她是想明白之後應下的,這新婚夫婿嘛也是她真正心愛的,所以她以為既一切水到渠成,那新婚之夜的自己該是很從容不迫、有條不紊的。

  但到了此刻,她終究不得不放棄自欺欺人。

  慌得滿腦子漿糊、手腳僵硬、心跳如擂、血脈倒流……從容個鬼啊。

  算了,她這學了半本書的人都只能做到這樣,想來那位明顯啥也沒學的新任信王殿下更好不到哪裡去。

  為了免於尷尬,新婚之夜就大家各自友好安分地睡過去,等她明日偷偷補了課再說吧。

  ******

  趙澈回來時,面對滿室黑暗,強忍許久的笑音終於輕逸出口。

  這慫得,總算不再強撐著面子“一切盡在掌握”了。

  “笑、笑什麼笑?睡覺本、本就要吹燈的。”

  她嘟囔著狡辯。

  “嗯,你說得對,”趙澈笑著走到喜榻邊,屈了單腿半蹲在側,“手伸出來。”

  徐靜書的聲音明顯慌了:“做、做什麼?”

  “給你淨手。方才不是幫我上藥了?”

  “哦。”她訕訕從被中探出一手來。

  被滅了燭光的室內黑乎乎,看什麼都是影影綽綽只能看個輪廓而已。趙澈拿了溫水浸透的巾子,動作溫柔地替她將手反覆擦拭了好幾回。

  “那隻也伸出來。”

  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指尖,趙澈心中一疼,沉默地重複了先前的動作。

  然後將巾子放到床頭小柜上,又將先前才拿進來的溫熱蜜水端起:“不是說口渴?喝兩口再睡。”

  徐靜書懵懵裹著被子抬起頭,他將被子遞到她唇邊餵她喝下。

  忙完這通後,他才重新脫下先前松松攏在身上的外袍,除了鞋上榻。

  “被子不分我一半啊?”他仰躺在她身旁,鼻端全是柔軟馨香的氣息,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哦,要的。”

  徐靜書趕忙讓出一半的被子給他,繼而一動不動躺得僵直。

  當兩個人身上的熱度一併攏在了被裡,肌膚相貼,氣息交融,那“燥熱”可想而知。

  趙澈側身,展臂輕輕搭在她的腰間——

  光滑溫軟的手感讓他愣了愣,旋即哭笑不得地垂了頭,以額角與她相抵。

  “你抖一晚上了。”

  這回她沒再強撐著犟嘴說沒抖,只是小小聲聲地問:“合帳酒,不喝嗎?聽說這是新婚之夜必須的規程。”

  “你向來就不愛喝酒,尋常都是別人叫你喝,你不忍拂了人面子才硬著頭皮喝的,”趙澈縱容輕笑,在她額角落下輕柔一吻,“管什麼規程?不想喝就不喝。”

  “好。”她的嗓音少了幾許緊繃,有了點笑。

  趙澈搭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緊了緊,將她撈過來按在懷中,炙燙的薄唇從她額角一路輾轉而下,直到攫住她的唇,呼吸聲漸漸重了。

  *****

  幾乎在兩唇相貼的瞬間,徐靜書就清楚感受到這個親吻與以往截然不同。

  但具體是哪裡不同,她說不上來,只能無助地將一手搭在他肩上,僵著周身聽之任之。

  “好可憐,真像落進狼窩的兔子。”

  黑暗中,他氣息紊亂的低低笑音透著眸中危險又撓人心尖的旖旎繾綣。

  徐靜書緊緊閉著眼,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自己接下來該做點什麼。

  有不安分的大手在她後背徐緩游移,她甚至不知該如何呼吸——

  她怕自己一松齒關就會無法自制地發出些奇怪聲音。

  “我知道,你其實沒有準備好,或者說你以為你自己準備好了,”他最終將掌心貼在她的後背,隱忍輕笑,嗓音低啞,“歸根結底,這婚事的時機不對,至少你在決定應下的當時,並非全然甘心的。”

  “我……我其實也不是,”徐靜書頓了頓,才小聲解釋,“昨日那個姑姑來教我時,我在想秦大人的案子,沒專心聽。是因為沒學會,所以才……”

  “傻姑娘,我還不知道你?若你當真想做成一件事,是絕不會走神的。你早就說過,要攢下自己的小宅子才肯認下我這個人。當初之所以答應成婚,是因為那時除了你,沒人能更好地去結府中這死結僵局,你覺你該站出來保護大家。後來你覺得,既婚事已成定局,那便按照‘成婚’該有的規程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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