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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去子公司歷練為理由逃離父母的沈嘉聿,由於家中發生了大事也快馬加鞭地回到了千湖。

  當處理完許多繁瑣事宜,在看到躺在醫院裡的父親,他竟是沒了前一次的那種灰心愧疚。

  他看著高燕一臉憔悴,仍是在主動安慰,溫柔詢問,卻與深入人心的關懷無關了。

  高燕滿心滿眼都是悲痛與憤恨,自然沒注意到沈嘉聿的異常,只覺得兒子這番倒是更加成熟穩重,於是更想要傾訴。

  她語帶哽咽,咬牙切齒:“他們一家子都是害人精,都是害人精!我要齊承坤死……我要他死!還有他那個女兒,這件事肯定跟她脫不了關係,等我回去一定要讓她……啊!”

  高燕說著卻突然驚叫一聲。竟是她原本倚靠著的沈嘉聿猛然站起了身。

  她穩住歪倒的身形,抬眼看過去,就見沈嘉聿俯視著此時格外脆弱渺小的她,說道:“媽,適可而止吧。她是無辜的。”

  高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緩緩站起身來:“嘉聿,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沈嘉聿卻不是很想和高燕玩重複的把戲,像是對待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不耐略微閃過:“媽,公司和馬場都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先走了。您陪著爸也別太累了。”

  “你……”高燕張了張嘴,見沈嘉聿竟然真的理了理衣服便轉身,情急下提高音量,“站住!嘉聿……沈嘉聿!”

  然而那個高大挺拔的背影,卻遠離得毫不猶豫,沒再回頭。

  沈嘉聿將車駛離醫院,在此時車流暢通的馬路上繞了又繞,終於還是繞到了從前送齊箏回過的小區。

  齊箏騙了他許多,恐怕連住址都不一定真實,但他卻依舊將那些回憶當作寶貴的記憶。

  他靜靜地在車上坐了許久,也看著門口許久,等不到想見的人,卻也算是感受著頗有些久違的千湖的氛圍與氣息。

  此前夏念森與柯晚瓔的訂婚宴他本也受到邀請,甚至是夏念森親自給他發的消息,他卻沒有回來,用的依舊是業務繁忙的藉口。

  夏念森怎麼說的來著?

  【你別以為這就結束了】

  沈嘉聿默了半晌,才回道:【結不結束不是我說了算的】

  夏念森再沒發來消息,沈嘉聿就知道他肯定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再後來他聽說夏念森在宴席中途突然消失,食物中毒,宴席潦草收場。

  什麼食物中毒,恐怕又是他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藉口。

  心不甘情不願的訂婚宴上,他最想見的人不言而喻。他也大概率跑去找她了。

  沈嘉聿知道,他和夏念森最大的不同,便是夏念森總能隨心而動,不顧後果。而他卻畏首畏尾。

  有的毒猛烈,而有的毒卻綿長,殺人於無形。他的不甘是後者。

  他總還記得齊箏對自己的笑靨,記得她對自己那份獨一無二的承認,所以總是有些自信的。因著這份獨一無二,他難得覺得自己贏了夏念森。

  所以對夏念森,他也是看不起的。無論夏念森如何蹦躂,憑藉他對齊箏的了解,都不可能得逞。

  所以沈嘉聿不急。他想要帶著準備好的一切回去找齊箏,他希望自己的承諾不再虛無縹緲。

  暮色降臨,沈嘉聿終於還是打了那通電話。

  響了許久,那邊傳來接通的聲音。

  “餵?”

  齊箏的聲音通過聽筒迴蕩在耳邊,沈嘉聿竟一時失聲。

  “嘉聿?”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而出,沈嘉聿出奇地再次平靜下來,輕聲說道:“嗯,是我。箏箏,你有空嗎?”

  齊箏以為沈嘉聿找自己是為了沈霆和齊承坤的事,或是質問,或是埋怨,亦或是求證,卻沒想到他沒有提及的意思,只是在飯桌上十分隨意又日常地聊聊天。

  也許是因為完成了一件事,齊箏對待沈嘉聿卸下了一些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防備,顯得比從前放鬆許多。

  沈嘉聿感覺得出來,內心有些複雜的情緒,最終卻也沒說出口。

  兩人開始動筷後,沈嘉聿隨口問道:“聽說你現在在電視台參與一個文物科普項目?怎麼樣,還適應嗎?”

  齊箏垂眸若有所思,回應時卻銜接得很快,讓人聽不出在思考:“挺好的。高阿姨也很照顧我們。”

  沈嘉聿有些無奈地苦笑:“箏箏,我媽什麼樣我很清楚。如果有為難的地方,可以跟我說。”

  齊箏看了他好一會兒,點了點頭,剛要張口再說些什麼,對面的沈嘉聿目光卻突然偏移,移到了齊箏的身後。

  齊箏隨著他的目光方向轉頭,與正在走近的夏念森四目相對。

  而夏念森的身邊,則是許久不見的柯晚瓔。

  齊箏沒來得及注意別的,甚至眼神都沒在夏念森身上停留多久,只皺了皺眉,盯著柯晚瓔,有些驚訝。

  柯晚瓔今日妝容齊全,乍一眼看去與齊箏印象中的模樣沒差太多,但從她無神的眼神與消瘦許多的身形來看,她的憔悴簡直難以遮掩。

  “好巧啊。”

  夏念森這一聲聽不出情緒的招呼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柯晚瓔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沈嘉聿和齊箏,並沒有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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