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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電話接通了。
聽到她的聲音,林生玉很是震驚,當即就趕過來找她。
鄔長筠請她去吃飯,喝了幾杯。
林生玉問:「以後什麼打算,還去法國嗎?」
「回。」
「那邊生活怎麼樣?課業還順利嗎?」
「還好,不是很難。」
「有沒有認識什麼新朋友?」
鄔長筠懂她意思:「交了個男朋友。」
「真的假的?同學?。」
「學長,大一歲。」
「長什麼樣?有沒有照片?」
「沒有,長相過得去。」
「家裡幹什麼的?」
「做生意,具體做什麼不清楚。」
「當地人嗎?」
「不是,中國人。」
「中國人好,」林生玉感嘆一番,「沒想到鐵樹開花了,盡情享受戀愛的滋味吧。」
沒什麼滋味。
鄔長筠喝了口酒,淡淡道:「我跟他提了分手,但還沒完全了斷。」
「為什麼?」
「不喜歡,沒感覺。」
「那就算了,不必勉強。」
這是第一個對自己說這樣話的,其他人大多都是:感情慢慢培養、他條件那麼好、愛情是虛幻的……
鄔長筠不想就感情問題多說,岔開話題:「你還在電影公司工作嗎?」
「早就不幹了,現在日本人什麼都管,很多題材都限制了,還逼迫拍攝擁護日本的戲。」
「是他們的作風。」
林生玉嘆氣道:「我二哥參軍打仗,戰死了,我是不想和小鬼子扯上任何關係。」
「那你現在做什麼?」
「戰亂時期,各行各業都不容易,一直沒找到什麼好工作,之前做過電梯小姐、話務員,都因為亂七八糟的原因沒幹下去。後來我認識了一位教父,便去教堂工作,雖然薪水少,只夠溫飽,但是相對舒服些。」
兩人聊到很晚,鄔長筠讓她到自己那住一宿,林生玉說晚點還有事,便回去了。
鄔長筠獨自回到住處,看著空蕩蕩的大房間,心里也空得慌。
她在沙發上坐了會,不知道幹什麼,也不困,在滬江這麼久,沒交什麼朋友,戲班子裡的人也都不知去哪了,她在這,除了林生玉,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知道杜召怎麼樣了。
她發了很久的呆,晃晃腦袋起身,不讓自己陷入情感的漩渦。
走之前,還想再看看這個待了三年的城市。
鄔長筠圍上圍巾下樓,到街上逛逛。夜總會還是很熱鬧,像沒發生戰爭一樣,歌舞昇平,只是不斷有穿著軍裝的日本兵進出,他們大多很矮小,抱著高挑的女人,一臉齷齪的笑容,猥瑣極了。
聽說日本兵殺了很多無辜的百姓,她的腦海里不斷浮現白天看到的難民和廢墟,和這裡的場景重疊著、分裂著。
該死的,畜生們。
鄔長筠不想多事,現在只想等晏州穩定下來送師父過去,然後回學校繼續讀書。
她旁若無人地走過去,忽然被一個喝醉的日本兵拉住。
日本兵紅著臉,醉醺醺地打量鄔長筠,笑了起來:「花姑娘,陪我喝兩杯。」
鄔長筠甩開他,繼續走自己的路。
日本兵這下來勁了,上前拽住她往懷裡扯:「上哪去?跟我去喝幾杯。」
這次,鄔長筠不掙扎了,她輕飄飄看著眼前噁心又囂張的嘴臉,突然改變了注意,笑起來:「好啊,太君,這人多,吵,我們換個地方喝。」
「好!」日本兵更高興了,沖她臉蛋親一口,摟著她的肩離開。
他早就喝得五迷三道,一會拍一下她的屁股,一會掐一掐她的細腰,哪分得清菲爾路還是尼爾路,被鄔長筠帶著越走越偏。等反應過來,鬧市的喧譁聲已經離得很遠了,他望著幽深的前路,揉揉眼:「這是去哪裡?」
鄔長筠笑了笑,湊近他的耳邊說:「去地獄。」
……
日本人的血真臭,洗手液搓了五遍,總覺得還有味。
鄔長筠把雙手放在水池裡泡著,抬臉看鏡子裡的自己,一臉麻木。她盯著那對冰冷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日本兵鮮血噴濺和痛苦的表情。
真讓人反胃。
鄔長筠將凍紅的手從水裡抽出來,擦乾淨,脫了衣服去洗澡。
這一夜,沒怎麼睡,做了好幾個夢,醒來時什麼都不記得了。
鄔長筠眼下有些發黑,身體困得很,精神卻亢奮著,下樓去吃了個早餐,聽隔壁桌議論:「戈泰路一個巷子裡死了個日本兵,到處在抓抗日分子,聽說——」男人壓低了聲音,「是地下黨。」
「真的假的?哪方面的?」
「不知道,昨夜裡死的,今早才被發現,說是舌頭、耳朵、鼻子全被割了。」
「呦,下手這麼狠。」
「這還叫狠,那幫狗日的怎麼待我們中國人的!要我說碎屍萬段都不為過!」
「行了行了,小聲點。」
真是越傳越離譜,鄔長筠在旁邊喝粥,什麼舌頭耳朵鼻子的,她不過是劃了那鬼子嘴兩下,誰叫他親了自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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