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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裡笑自己一番,居然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也許是跟他們待久了,不知不覺心底已有了佛。
吃完果子,陳今今起身往鼓樓去。
李香庭正坐在高高的梯子上臨摹小稿,聽見腳步聲,看過來:「醒了,去吃點東西。」
「不餓。」陳今今走到梯子下,拉了拉他的褲腿。
「怎麼了?」
「褲子破了,回頭我給你買條新的。」
「不用,能穿。」
「你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縫了又縫,現在學校工作辭了,特聘教師薪水微薄,哪夠生活的。」
「除了買畫材,沒什麼花銷,吃喝都同他們一起。」
陳今今心疼地仰視他:「我留點錢給你。」
「真的不用。」
「又不是只給你的,給寺院的香火錢,你不要,我就讓明盡收著。」陳今今鬆開他的褲腳,「以後我也用不著什麼錢,就當我做善事了。」
李香庭沉默片刻:「謝謝。」
「你畫吧。」
「快去吃早飯。」
「好。」
李香庭繼續臨摹,忽然飛來一隻蛾子,他用手揮了揮,蛾子離開,又飛回。
陳今今瞧他無措的樣子,欲從另一邊爬上梯子:「我幫你打死它。」
「別。」李香庭用手護住蛾子,小心握在手心,「雖然討厭,也是條生命。」
「好吧,給我,放到外面。」陳今今舉起手。
李香庭將蛾子放進她手中:「輕點。」
「好。」手心酥酥痒痒的,她能感覺到蛾子在自己手心爬動,嫌棄地跑去外面,鬆開手放生。
可看蛾子飛走,她的心卻忽然豁朗起來。
明盡提著外面挖來的野菜跑回來,太激動,摔了一跤,整個人趴在地上。
李香庭聽見動靜,低頭往外面看去,見明盡起身撣撣褲子,撿起散落的野菜:「明盡,沒事吧?」
明盡抬首,下巴磕破了,臉上仍是燦爛的笑,沖鼓樓搖了搖頭。
陳今今走過去幫他撿:「跑這麼急幹嘛,摔了吧,我幫你上點藥。」
明盡擺擺手,抹了下下巴,示意沒關係。
陳今今看著手裡黃黃的葉子:「這是什麼菜?」
明盡比划起來。
陳今今沒看懂:「啊,野菜!」
明盡頻頻點頭。
「腿上摔破沒?」
明盡搖頭,蹦了兩下,手指向後院。
陳今今微笑著說:「去吧。」
她回頭往鼓樓看一眼,不想打擾李香庭,便去燒香,在佛前跪坐。
她仰望著慈悲肅穆的佛,心靜如水,默默祈求:
願佛祖庇護此地,佑我所愛。
……
陳今今在這住了五天,她與李香庭雖為戀人,卻始終無親密之舉。
這一次,沒有不告而別。
李香庭送她去的車站。
離別時,說多了傷感,說少了又顯涼薄。
他送了陳今今第二個禮物,也學她賣了個關子,讓人走了再打開。
車子駛遠,陳今今趴在窗口,注視著化作微點的愛人,沮喪地坐回去,打開他給的小盒子——像是親手做的,表面很粗糙,沒有拋光,只做了基礎的打磨。
陳今今打開它,裡頭放了枚木製戒指,上面刻著六字真言,再往下還有一張紙條:
「曾經,我說不想用等這個字,我後悔了,對於心悅之人,終究做不到無私。
等你回來,我們騎馬穿越樹林,去湖邊看星星。」
……
第80章
經過五個星期的長程航行,郵船到馬賽港。
鄔長筠坐火車轉到里昂,先找家旅店住下。
她自學多年法文,今年又跟一位法國老師斷斷續續學了幾個月,已經能夠正常用法語溝通。安頓好後,將貴重物品隨身攜帶,到樓下一家小咖啡館點了麵包和咖啡。
法國人很熱情,尤其看到這麼美麗的小姐,不住口的稱讚。
吃完喝完,鄔長筠便在街上逛逛,看看這座有名的「歐洲絲綢之都」。
里昂與中國向來交好,絲綢產業興盛,僅一條街,便看到三家絲綢店,她隔著玻璃窗,看著漂洋過海的中國絲綢,不禁又想起滬江的街頭來。
鄔長筠漫無目的地晃蕩兩個多小時,到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杜召托人聯繫好的在此地長居的中國人,姓程。
程先生也是做絲綢生意的,有家小工廠,妻子在里昂中法大學擔職。兩人開小汽車來約好的地點接鄔長筠,在城裡兜兜風,介紹一番這裡的風土人情,便開去了里昂中法大學。
鄔長筠非本科畢業,不能選派留學,做不了官費生,只能自費。自一九三零年起,中國留學資格不斷提高,自費生由最初的中學畢業者即可申請到規定語言水平、限制專科或大學畢業,再到出國前必須籌足留學期間所有費用。所幸她這些年攢夠了錢,自費綽綽有餘。
不過鄔長筠倒是有個中學學歷,雖未入校正常上課,但一直居家自學中學課程,並按時參加考試,拿到張畢業證。她原計劃出國後從高等中學讀起,再去考大學,現杜召托人直接將她以特例生的身份安排進中法大學,省了不少事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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