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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就看二十九軍能撐多久了。」
「那你——」
杜召鬆開手,打斷她的話:「好了,吃飯不說這個,吃完我們去喝點酒,跳個舞。」他看似輕鬆地挑了下眉梢,繼續吃飯,「還沒和你跳過舞。」
「好啊,我會恰恰恰、探戈、華爾茲還有狐步。」
「這麼厲害,那我只會華爾茲。」杜召笑著給她夾塊菜,「快吃。」
……
滬江一點也沒有北平的緊張氣氛,只是關於抗日的演講和游.行更多了些。
到了晚上,租界仍舊燈紅酒綠。
上次來到洋舞廳,還是腳傷剛愈,接單殺人。
時隔一年,竟恍如隔世。
記憶里的舞廳雖小,卻是金粉彩帶、鶯歌燕舞,可今夜場內空空,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一位金髮碧眼的美人在角落彈琴。
鄔長筠問他:「怎麼沒客人?」
「我讓人清了場。」
鄔長筠這才想起來:「對哦,這舞廳是杜老闆的。」
杜召抱住她,下巴抵著她耳朵:「叫我名字。」
鄔長筠沒吱聲,臉埋在他的胸膛輕輕吸嗅,還是記憶中清冽乾淨的味道,夾雜了一丁點飯菜香。
她閉上眼,隨他輕輕晃動,幽靜的琴聲縈繞在耳邊,仿佛回到了桃鎮那個安靜的小院。
曾有很多、很多個瞬間,她都動搖了。
好像那樣的生活,也不錯。
「筠筠。」
她仰面看他。
他背著光,眼眸低垂,黑漆漆的瞳孔深邃地看不清一絲情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多久?」
「不知道。」
「什麼時候走?」
「天亮。」
「那我陪你到天亮。」
杜召笑了笑,低下臉。
鄔長筠踮起腳回應。
杜召卻只親吻了她的額心,繼而更緊地擁抱住她的身體:「筠筠,我不在,保護好自己,遇到麻煩或是缺錢了找霍瀝,別再接賞金殺人,你的手,應該去拿筆。」
鄔長筠愣了一下,他居然知道。
也不奇怪,對他來說調查一個人應該很容易。自打兩人發生關係,就一直有兩個人暗中保護自己,她明白,那是杜召安排的。
鄔長筠淡淡道:「我殺過很多人,你不害怕嗎?」
杜召反問:「你知道我殺過多少人嗎?」見她不答,復又說道:「千軍萬馬。
那你怕嗎?」
「不怕。」
……
包廂沒窗戶,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鄔長筠睜開眼,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她往旁邊摸去,空的。
明知道人已經離開,她還是試探性喚了聲:「杜召。」
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迴蕩。
鄔長筠翻騰下桌子,赤腳立在地上,摸黑將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渾身酸痛,頭暈眼花地去開門。
外面更靜。
她渾渾噩噩走下樓梯,拉開舞廳大門。
陰沉沉的天,大片大片黑雲,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也不知杜召要去哪裡。
不管去哪,今天的路都不好走。
她往前兩步,攔了輛黃包車。
車夫問她:「小姐,去哪?」
「小姐。」
「小姐——」
她回過神,有些茫然,報了住址。
「您坐好,走嘍。」
車一跑,風呼呼往裙底灌。
真冷。
……
北平城裡比從前冷清許多,街上空蕩蕩的,行人和車都少。很多人都離開了,有的去了南邊,有的出了國。
前幾日,李香庭本要帶著畫和資料先回寂州,朋友幫他找到輛車,臨到城門口,他又返了回來,叫司機帶著畫離開了。
最近他在幫忙運送文物。
下午,正在打包一些孤本古籍,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李香庭。」
他回頭,只見陳今今風塵僕僕地朝自己跑過來,臉上還沾了泥灰。
「你怎麼回來了?」
「打仗了,我回來找你啊。」她氣喘吁吁放下小皮箱,「我差點跑寂州去,但總感覺你還沒走,到這一問,果然還在,幸好沒跑空。」
「你不該回來,戰況不好。」
「不回來我會後悔的。」她看到地上大包的書,「要運書?我來幫你。」說著,就彎下腰去扎帶。
李香庭蹲下身,沒再說什麼,看到她手腕破皮,才問:「怎麼受傷了?」
「別提了,路上被打劫了,兩個小王八蛋只圖財,給點錢了事,還好我有先見之明,身上只放了幾十塊,其他都藏箱子裡。」
李香庭握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來,帶到邊上,拿出醫藥箱。
陳今今微詫:「這裡怎麼還有這個?」
「昨天一個老師被劃傷,就備一些。」他用蘸了消毒水的棉簽輕輕給她擦拭。
陳今今看著他認真的模樣,笑了起來:「這麼細心。」
李香庭看她一眼,跟著笑了:「以前也馬虎,後來臨摹壁畫,心慢慢靜下來,手上活也精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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