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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首詩。
若他沒記錯,下一句應該是——長命無絕衰2。
李香庭轉身看去,已不見黃包車影。
這次,又是開玩笑嗎?
他不禁彎了下唇角,將紙疊成方塊放進口袋裡,回了旅店。
夏日晨風也溫熱,可他的身體卻像流入一股沁涼的清泉,舒服極了。
……
鄔長筠的師哥聽聞祝玉生回北平,從天津趕過來一敘。
見了得意門生,祝玉生笑得合不攏嘴,高興了一整天。
鄔長筠與師哥關係一般,他大七歲,鄔長筠剛來學戲就總被他壓著,祝玉生忙時,就讓師哥看著練功,沒少罵她罰她,但初心總是好的,只是這一來,師兄妹感情沒那麼親昵。
師哥是個名角,即便現在人偏愛文戲,他仍在華北地帶闖出自己一片天,還成立了自己的戲班子。因此,時間上並不充裕,吃了頓晚飯,與祝玉生寒暄寒暄,便忙著回了。
回到旅店,祝玉生又把鄔長筠一數落,滿嘴都是「看看你師哥」、「還好有兩個好徒弟」、「明天去打聽打聽你師姐最近到哪唱了」……
鄔長筠並不放在心上,這些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她現在是百毒不侵,只敷衍地答應著。
服侍祝玉生睡下後,鄔長筠又無聊起來。
坐在床上發會呆,便去小皮箱裡拿出一本法文小說,還好,她帶了兩本書來打發時間。
第二天中午,鄔長筠帶師父去崔師母家吃飯,路上遇到一隊日本兵,看上去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去幹什麼,好像是駐北平憲兵隊的。
祝玉生咬牙切齒,一口一個「小鬼子」、「狗日的」……到崔師母家才消停些。
吃完飯回來,兩人又碰到幾個穿和服的日本人。
祝玉生嚷嚷起來,再這麼張揚地罵下去准出事,鄔長筠不想生事,推著輪椅繞路避開那三個日本人,導致他連自己一塊罵。
鄔長筠不想搭理,只聽他一路從甲午戰爭講到日俄戰爭,咬牙切齒,恨不得要去拚命。
她理解祝玉生為什麼這麼恨日本人,他大哥是個軍人,死在甲午戰爭里。
祝玉生罵完日本人又開始罵軍.閥、罵高官、罵政府……罵著罵著,把自個嗆著,咳到頭上的青筋都暴起。
鄔長筠拍他的背:「行了,彆氣壞身體。」
「怎能不氣!」他緩過來些,氣都虛了,無力地拍大腿,「我要是能站起來,就去打他娘的小鬼子。」
鄔長筠冷笑一聲。
聽得祝玉生瞪圓了眼看她:「你笑什麼!我看你就是沒良心,崇洋媚外的東西,你不愛國就算了,哪天真打起仗來,你可不許當漢奸。」
「您想的可真遠。」
祝玉生別嘴哼道:「總之,你別丟我的臉,別丟中國人的臉!」
「好。」
一路嚷嚷,兩人終於到了旅店門口,卻見李香庭等在街邊。
鄔長筠走過去,介紹道:「這是我師父,這是我朋友,李香庭。」
李香庭頷首:「您好,我叫李香庭,早聽鄔長筠提過您,一直沒去拜訪。」
師父上下打量他,這個小伙子面相好,比上回見著那個目無尊長的臭小子好多了,他點頭:「嗯,你是做什麼工作?」
「現在是老師。」
「老師不錯,好。」
鄔長筠聽出他的意思,便道:「師父,我先送您上去。」又對李香庭:「等我會。」
「好。」
到了房裡。
祝玉生問:「這小子我看好,可以處。」
鄔長筠將他抱到床上,沒說話。
「聾了?」
鄔長筠看向他不滿的眼睛:「他是我哥,親哥。」
祝玉生愣了下:「李家人?」
「嗯。」鄔長筠去倒了杯水放床頭。
祝玉生輕促笑了聲:「李家還能出這樣的人,難得。」
「您又沒接觸,知道他是什麼人。」
「我看人准!」
「嗯,准,您休息會,我下去一趟。」
「早點回,大晚上一個姑娘家別在外面亂跑。」
「好。」
鄔長筠來到樓下。
李香庭是來告別的:「我明天下午就去天津了,忙到現在,喝一杯去嗎?」
「好。」
兩人就近去了家小酒館。
「本來想給你介紹個朋友,可惜她有事情先走了。」李香庭瞧她一直冷著臉,「心情不好?」
「回來路上碰到幾個日本人。」
「找麻煩了?」
「沒事,就是有點煩。」
「聽說他們在東北為非作歹,還不斷妄圖擴張。」
鄔長筠握著酒杯發愣,忽然抬眼看他:「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街上的日本人多了,還有點囂張?」
「是的,多次以軍事演練為藉口挑釁。」
「我總感覺,要有事情要發生。」
「去年北平就被日軍從東西北三面包圍了,現在城內只有二十九軍駐紮,聽說碰過好幾次了,都沒打起來。」李香庭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你們什麼時候回滬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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