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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要是這麼理解我就好了。」

  「立場不同,老爺也是為你好。好了,上去睡吧,你也累一天了。」

  「我去看看他。」

  「還是別去的好,省得老爺再動怒,」華叔笑了,站起身,「看到你,氣得又睡不著。」

  「有道理,」李香庭也起身,「那我回房了。」

  華叔跟在他後面,目送人上了樓。

  他們走遠,戚鳳陽才爬出來,拿起布匆匆擦了擦地便慌忙逃走。

  等李香庭再過來看,貢台底下已經沒人了。

  ……

  杜召睡了五個小時,沖了個澡,從二樓下來。

  這棟別墅是他今年初買下的,共三層,房間不多,但有個很大的後花園。

  離家多年,除了白解,沒有一個貼己的人在旁。連里里外外的下人,也就只有寥寥三個。

  杜召坐在餐桌邊用餐,四周安靜的,只有自己咀嚼的聲音。

  杜召沒什麼胃口,很快放下碗筷,去客廳坐著,看了會報紙,登的儘是明星八卦和家長里短的事,沒意思。

  他放下報,看著空蕩蕩的房子,點了根煙,也許是昨夜情緒所致,他竟少有的覺得屋裡格外冷清,跟著心境都變得荒涼起來。

  杜召起身,去留聲機邊,想放點音樂。

  唱片放上去,卻沒出聲。

  杜召搗鼓了一會,發現留聲機出故障了。

  他又去打開收音機,隨便調個台,女聲正在讀抒情散文。杜召討厭黏黏膩膩的文字,又切了個台,正播報日軍向東北移民事宜:

  「昨日下午,日本關東軍於新京召開會議,制定《滿洲農業移民百萬戶移住計劃案》,擬向東北移民五百萬人,劃出移民用地一千萬町……」1

  杜召手緊抓著柜子邊,快要把堅硬的木板掐碎了,他一把掃過櫃檯,收音機被打落在地,沒了聲。

  白解聽到動靜,匆匆跑進來:「怎麼了?」

  卻見杜召一臉陰戾。

  白解看向地上散架的收音機,又見他這幅模樣,也猜到幾分,噤聲站著。

  杜召平復了片刻,放下手,聲音低沉:「拿去修。」

  「好。」

  杜召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打電話給紅春戲院,叫他們下午過來唱一場。」

  這一出接一出的,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白解也只能照辦:「聽什麼?」

  「《戰金山》。」

  ……

  正好,玉生班今晚沒排戲,都在院裡練著功。

  突如其來的堂會,沒來得及準備,又不好推,班主帶人匆匆忙忙收拾上傢伙便去了。

  本以為會賓客滿座,沒想到這杜家空空的,跟個鬼樓似的,一點聲都沒有。

  半晌,才來個人開門,領眾人進去。

  元翹抱著化妝盒,看著壯觀的房子感嘆:「真漂亮,我要能住上這種房子就好了。」

  一旁的阿渡說:「那不好辦,找個老爺嫁了。」

  「不要,我要嫁喜歡的人。」

  眾人走到院內,白解才過來,領人到後花園一片大場地:「不用太講究,布置好,扮上了就開唱吧。」

  吩咐完,人又沒影了。

  打從開鑼到現在,鄔長筠都沒看到杜召一眼,只有個丫鬟在廊下候著。

  她還是頭一回唱這麼冷清又奇怪的堂會。

  神神秘秘的。

  鄔長筠不想亂七八糟的,有錢賺,管這屋裡是人是鬼。

  杜召此刻正在二樓露台坐著曬太陽,試圖讓溫暖的陽光碟機逐一身陰霾。

  他倒也沒多想聽戲,只想給這陰森森的屋子添點人味。此處也能聽到聲音,半場戲下去,他曬得疲乏了,便回屋去。

  白解在陪狗玩球,熱出一背汗,穿著白襯衣和背帶褲,被狗爪子抓出好幾道泥印。

  一顆球正拋出去,不想狗撲了個空,一頭撞得球直往戲台子滾去。

  鄔長筠正在耍花槍。

  那狗看見長槍上的藍穗兒,突然瘋了似的撲過去。

  白解跟後頭大喊:「大棕!回來!」

  台上幾人作驚,紛紛避開這條叫「大棕」的猛犬。

  鄔長筠見它張著大嘴直奔自己而來,若是在外,早就一棒子打得它暈頭轉向,可這是堂會,她只能邊耍槍邊躲。

  誰料這大棕見那長槍上的穗兒亂飛,更加興奮了。

  眼看著鄔長筠被狗追得快到戲台邊,有人急喚:「小心!」

  她一腳落空,忽然後背撞上一堵結實的牆。

  還未來得及轉身,一隻手拖住她的後腰,直接將她抱下戲台,放至身後。

  不是牆,是杜召。

  大棕跳上來,杜召一手接住,揉了揉它的腦袋,聲音懶洋洋的:「別鬧。」

  語落,將狗放下,從鄔長筠手中拿過長槍,擲了出去:「去。」

  大棕立刻追槍而去。

  杜召轉身,只見他一身米色睡衣,外頭披了件寬鬆的睡袍,慵懶地看她:「怕狗?」

  「不怕,」鄔長筠故意諂媚一笑,「打狗,不得看主人嘛。」

  ……

  第7章

  見杜召幾次都是西裝、背頭,今日不修邊幅,整個人都鬆散著,蓬鬆的軟發落在額前,竟添了幾分少年氣。不過臉還是臭的,冷眼俯視她:「別唱了,走吧。」

  說完,他繼續往大門走去,進了車的副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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