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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接下來駱顏的應答顯得那麼不緊不慢、遊刃有餘:“寶貝,自招只是個保底,媽媽相信你走高考也可以去燕北。”
一秒,兩秒,溫向儀推開李常笙遞手機的手,面無表情地離開。
宋澄坐在貴賓室里,身邊放著大家的行李。她突然被拉來,只有個書包,溫向儀和她一樣,唯獨李常笙帶了個行李箱。然後她們一個二個都說去衛生間,留宋澄看包。
之前溫向儀忽然說要她陪著來,宋澄驚訝後很快應下。對於溫向儀,她本就無有不從,更何況眼下特殊情況。
李常笙和學校打了聲招呼,幫宋澄請了假。一個小時後,她就在去往凌關的登機口了。
坐在冷氣十足的航站樓,宋澄才有時間理一理這短時間內發生的事。
那個“錢秘”背後肯定是宋澄從未見過的溫向儀的那個親爸,溫翰。
既然宋澄上輩子沒見過,說明他不久就被駱顏逐出局,可能就是因為這次事件?宋澄猜測。駱顏不一定是個稱職的母親,但必然是個厲害的女人,像聞到血腥不會撒口的鯊魚。總之溫翰這次暴露後,日後肯定折騰不出什麼了,對溫向儀不會再有什麼威脅。
太好了。
讓溫向儀成功躲過一次糟糕的事件,能順利參加自招,這段時間沒白提心弔膽。
宋澄不禁在心裡表揚自己一番。
她拿出手機,看到情侶APP的粉色圖標,想起來她這個後手還沒派上用場,溫向儀便已經轉危為安。雖然會員白充了,不過,這種錢和保險、體檢一個道理,白花錢是天大的好事,最好用不上,就和她操的這份心一樣。
即使現在回頭看,宋澄依舊由衷地希望她這段時間是記性出錯,一個人杞人憂天提心弔膽地瞎忙活。
多希望溫向儀上輩子也順順利利參加了自招,一片坦途。
她發了會兒呆,見溫向儀回來,收斂神思。溫向儀在她左邊坐下,放鬆著身體縮進宋澄身側,腦袋一偏靠向她肩頭,聲音宛如呢喃:“我有點困了,宋澄。”
今天最累的就是溫向儀了。
宋澄其實看到溫向儀去了李常笙離開的方向,但她沒有問,只摸摸溫向儀腦袋:“在飛機上睡會兒?”
溫向儀在她肩頭蹭了蹭,宋澄猜測她應該在點頭,又聽到溫向儀帶著歉意道:
“陪我出來,要耽誤你學習了。”
這時候哪還管得了學習。
宋澄:“就兩天,還是周末,本來也就只是在學校自習。”
溫向儀:“你那麼看重成績。”
“因為高考很重要啊。”溫向儀真是不懂普通高中生的煩惱,宋澄耐心道,“回頭你們都考去好大學了,就我上了個垃圾學校,那怎麼行?”
宋澄用玩笑的語氣說出這串話,溫向儀認真聽著,末了道:“宋澄,你這麼努力,你也會有好前程的。”
宋澄莞爾:“你總誇我努力。”
溫向儀疑惑地偏了偏頭。有嗎?
宋澄沒有為她解惑。
前世溫向儀總誇她努力,但那時候宋澄並不喜歡“努力”這個詞。
她固執地覺得,當一個人沒有其它優點,不夠聰明,才會被稱作“努力”。就像大家面對不夠漂亮的女孩子就會夸“可愛”一樣。
現在她不會這樣想了。回到高中後,和大家坐在同個教室,上同樣的課,站在相同的起點後,她客觀地得出結論,她確實挺努力的。那些一被誇獎就下意識否定抗拒的反應,敏感自卑的心思,不知不覺間漸漸消弭了,她能更坦然地面對一切。
宋澄:“既然你說我‘努力’,我平時都這麼累了,休息兩天也是應該的。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回頭多給我補課,算起來還是我賺了。”
宋澄的聲音散漫,從很近的地方傳入溫向儀耳中,不止是從空氣里,還經過聲帶的振動,腔體的共鳴,宋澄的身體,直接湧入溫向儀壓在她肩頭的耳廓里。溫向儀仿佛能聽見她嘴唇發聲時最初的振動頻率,像一群蝴蝶在她身體裡振翅。
她不禁去更仔細地聆聽,同時朝宋澄道:“好。”
溫向儀答應得乾脆,宋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只說:“不是說困了嗎?眯一會兒。”
溫向儀張了張唇,想想確實不急於一時,聽話地閉上眼。宋澄維持著姿勢不再動,被溫向儀靠著的那半邊身子像是安穩無比的溫熱石塑。李常笙回來看到這幕,便沒有出聲,輕手輕腳地在對面坐下。
20分鍾後,宋澄叫醒溫向儀登機。
3個多小時後,凌關的深夜,她們走出航站樓。
凌關今天在下雨,夜裡氣溫有些低,她們站在路邊等聯繫好的接機,李常笙把外套給了溫向儀,溫向儀在藍白校服外套上淺灰色的西裝外套,跟在後頭的宋澄多看了幾眼。
不知為何,她覺得有些眼熟。
溫向儀外套攏在身前,回頭找她。來往車輛燈光融化在瀟瀟雨幕中,仿佛閃爍霓光,溫向儀站在夜色里輕喚:“宋澄。”
“……”
眼熟的出處還用想嗎?她真是笨,宋澄想,以後溫向儀穿的最多的不就是西裝麼。
她踩著濕漉漉的地面走到溫向儀身邊:“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