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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合的哪門子理?季十八忍不住揉了揉額角。怎麼可能有這麼不合禮數的婚事,這鐵定是騙不過去的。

  「總之,大俠隨我回去,有信物有書函有人證,我爹對不起我娘,他心虛,他不敢當著全村人的面扣著我的。」

  季十八覺得這事很是不妥,但既是到了這一步,也只得跟她回去看看。他倒是不怕惹什麼麻煩,大不了走掉便是,只是這姑娘雖狡猾,但也確是可憐,看看能否助她脫離虎口吧。

  季十八這般想著,便答應了。

  田梨兒帶著季十八回去,路上忽對季十八道:「大俠,我家院子裡,有棵梨樹,大俠一會能否幫我砍了它?」

  「為何?」

  「那是我娘生我那年親手種下的樹,她說只要辛勞付出便一定會有收穫,所以她給我取名梨兒,是想讓我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如今,有人占著我家,不勞而獲,每年還能吃上我娘種的梨,我娘在天之靈又如何安息?如今我要離開了,走之前就把這些帳清算乾淨。大俠可否幫我這忙?」

  季十八實在是不知該答什麼好,這報復心還真是強啊,砍棵樹?「行吧。」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他厚道慣了,總覺得今日又是騙飯吃又是編瞎話還要砍棵無辜的樹,還真是……太不情願了。

  「姑娘今日躲在那樹上是為何?」季十八這時候對田梨兒知曉冉非澤下落一事已經不抱希望了,若是她真見過冉非澤和蘇小培,定是會想盡辦法讓他們幫忙的,而他們不可能不幫她,所以,躲樹上這舉動,應該跟冉非澤沒有什麼關係吧?他雖是這般想,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問。

  「我原是想著先逃出來安頓好,日後走一步算一步。可我半夜偷偷出門時,聽到我爹屋裡有動靜,我怕拿包袱拿東西的響聲驚動了他們便沒機會了,於是什麼都沒拿跑了出來。我走這一路,累了便上樹休息,一來可躲藏,二來可觀察周圍。然後我一想,我身上什麼都無,日後被他們追到,我也是個逃家的,怎麼也辯不過他們,逼急了告到官府也落不著好。所以,我便想著能有什麼法子,這時候看到大俠來了,還好心餵了狗。」

  「嗯。」這好心餵了狗聽著怎麼有點怪。季十八揉了揉額角,這姑娘這麼快就盤算出了完整的對策來,還真是……嗯,急中生智。

  「大俠。」

  「嗯。」

  「我家到了。」

  季十八轉頭一看,嗬,是到了,看那小土院子前頭一堆人。

  季十八自認是見過場面的,但他還是有些心虛了,扯慌騙人呢,而且事關名節,他明明跟這姑娘半點關係沒有,怎麼能裝出是來迎娶她的呢?他一會一定會被戳穿吧?屆時委實太丟臉,他能不能直接丟下姑娘不管自己奪路而出呢?這樣不太厚道吧?她會被抓去賣到鎮上被惡少欺負嗎?

  季十八轉頭看了看田梨兒。

  她微笑著,很鎮定,喜氣洋洋地朝著人群走去,就好像她真的帶著她娘親為她定下的夫君。

  季十八不由地跟著她一起走,他不希望她被賣掉。

  「趙伯,陳嬸,高嬸,羅叔,哎呀,今天大傢伙都這般有空閒啊,都到我家裡頭來了。」田梨兒泰然自若地打著招呼,可大家的目光都不在她臉上,全朝著季十八去了。

  季十八臉有些僵,下意識地往田梨兒的身後站,可躲是不能躲,躲也沒法躲,他的身形可比田梨兒高壯太多。

  這外頭的人還未怎麼說話,只互相叫喚了幾聲,喊了幾句「梨兒回來了」之類的,屋裡頭便衝出來一個婦人,打扮得算是乾淨,但目光不正,風騷有餘,端正不足。季十八立時對上了號,這定是那位續弦寡婦。

  「你還有臉回來!你爹的臉都給你丟盡了!」這一開罵,季十八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本以為以這田梨兒能說會道,定是會與這婦人唇槍舌箭一番,結果田梨兒正眼都沒瞧她,卻是問一旁的一位老者:「趙伯,我爹呢?」

  田周氏臉色頓時黑如墨,指著田梨兒的手都抖,「好,你真好樣的。」

  田梨兒仍是不理她。這時屋裡走出位中年男子,相貌端正,看得出年輕時定是有些風采,可惜如今精神萎靡,有些鼠頭鼠腦。他一出來,田梨兒便喊了句:「爹。」

  田榮貴走到女兒面前,當著眾人的面,二話不說,揚手便是給了田梨兒重重一耳光。

  耳光聲響奇大,「啪」的一聲,一聽便知這當爹的是下了重手。季十八習武眼尖,看得出田梨兒在這一巴掌來時迅速順著巴掌方向側頭,這該是消了些力道,但她的臉也被打得立時紅了起來。

  「莫憂心,這算打得輕的。」田梨兒側頭的方向正對著季十八,她沒事人一般地對著季十八一笑,清清楚楚地說道。仿佛挨打的人不是她,是別人。

  但她這話這態度無疑更惹怒田榮貴,當著大傢伙兒的面,這讓他多沒面子。田榮貴上前一步,揚手又要一耳光。

  這次耳光沒打中,田榮貴揮出的手掌半道上被另一隻大掌握住了。

  田梨兒有些愣,她以為又要挨一下。自娘死後,她沒少挨打,她不是跑掉就是裝害怕可憐,這樣能少挨打,可今天她不能躲不能跑,她爹或是這周寡婦打得她越凶,她走得就會越順利,這可是當著村里鄉親們的面。

  所以她不躲,她做好了準備挨第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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