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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沅雙眸一下明亮起來,「她現下在哪裡?快將她請進來。」
一盞泛著暖黃光亮的提燈在長廊上出現。
季清沅站在窗邊,看不清來人的面貌。
直到這位阿雲姑娘站到她的面前,對著她盈盈行禮時,她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陸雲霜換了一身衣裳,淺藍色襖裙外搭雪色的斗篷,眉黛青顰,與之前的陸公子面容全然不同,儼然是換了張臉。
「殿下如此瞧著我,是多日不見,不認得阿雲了嗎?」陸雲霜彎眉笑問道。
季清沅發現不僅如此,連她的嗓音都清脆了些。
季清沅愣愣點頭,「你似乎確實與從前不太一樣。」
陸雲霜險些沒忍住笑,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我今日的妝容與往常不同,殿下一眼就能看出,心思真是細膩。」
「是啊,你這口脂顏色倒是好看,是在哪家買的?」季清沅反應過來,借著口脂閒聊幾句,便讓銀袖退下,「今夜我要和阿雲姑娘要秉燭夜談,你們不必近身伺候。」
往日季清沅也有過這樣的要求。
這些年她習慣自己照顧自己,不喜歡有太多人服侍自己,所以銀袖對於她的要求並不奇怪。
待到屋門關上,外面的腳步聲漸遠。
季清沅仍有些不太敢靠近陸雲霜,「雲霜,是你嗎?」
她問得小聲且不確信。
陸雲霜當著她的面將那層麵皮撕了下來,展示給她看,「假的,我之前剛學易容的時候備下的,今日正好派上用場。」
季清沅看到熟悉的面容,放下心,她不太敢碰那張麵皮,「是你便好,你一直不來,我很擔心。」
陸雲霜把麵皮收好,抱著人坐下,向她解釋:「易容加上更換衣飾,來回這才耽擱了一段時間,是擔心我不來了嗎?」
「不是,」季清沅坐在她懷中,搖搖頭,「我是擔心你在路上遇到什麼事,正打算派人去陸府打聽一下。」
相信她一定會來,更怕她在路上出什麼事。
陸雲霜在這話里聽出來濃濃的關心,心裡一暖,「我能出什麼事?殿下放心,真有人招惹我,出事的一定是對方。」
季清沅伸手捂著她冰涼的臉頰,「你沒事就好。那你現在想做什麼?看書寫字畫畫都由你。」
書房在最東側,裡面筆墨一應俱全。
這會兒時辰還早,若是睡覺也實在睡不著。
陸雲霜眼珠子轉了轉,揚起一個笑臉:「殿下那本話本不是還沒看完嗎?我陪殿下一起看完好不好?」
季清沅面上神色一僵,立刻收回手,起身要離開,「我不想看,你要看自己去看。」
「一個人看有什麼意思?」陸雲霜不依不饒,抱著小公主的腰不放,「你昨夜都熬夜看了,難道不想知道接下來的劇情嗎?我保證一會兒什麼都不說,安安靜靜陪你看書。」
「可你不知道前面寫得是什麼呀?」季清沅還在猶豫。
「這簡單,殿下給我簡略說一下不就行了?」陸雲霜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漫漫長夜她有的是時間纏著人答應。
季清沅本來就想看,最後被她纏得點頭應下。
兩人坐在一起,翻開話本,接著書案的劇情往後看……
外面風雪沒有停下的趨勢。
沈蘊微從刑部回來,滿身疲憊。
她如今是刑部侍郎,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今日回來得很遲。
一推開房門,沈蘊微聞到屋內滿溢的酒味,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她警惕地巡視屋內,四下沒有看到人,唯有落下的床帳裡面似有人影浮動,一個空酒壺滾在床榻前。
沈蘊微執劍挑開床幔,燭火照出臥在床上的人。
整個人醉醺醺的,像是已經熟睡。
她心裡一松,把劍放下,撿起地上的酒壺放到桌上。
「殿下。」她坐在床沿,輕聲喚了好幾遍。
睡夢中的人勉強睜開眼睛,瞧見是她之後,低聲喚了一句「沈蘊微」。
沈蘊微頷首回應:「是我。殿下怎么喝這麼多的酒?不回宮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為什麼來你這裡?」季清嵐重複她的話,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自己的來意。
她眼睛蹭得一下變亮,突然一伸胳膊將沈蘊微拉得躺下,蠻橫地跨坐到她身上。
她的動作突如其來,沈蘊微對她沒有防備,「殿下做什麼?」
「做什麼?」季清嵐冷哼了一聲,「當然是要給你蓋章!」
人如何能蓋章?
沈蘊微心裡疑惑,正要把她挪走。
季清嵐忽然一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似是氣不過又咬了一口。
被咬破的下唇溢出鮮血的味道。
季清嵐在唇上塗抹上這鮮艷紅色,在沈蘊微錯愕之時,又在她側臉上吧唧親了一下,囂張地道:「這就是我蓋的章。沈蘊微,我管你怎麼想,從今夜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不願意也沒用!」
季清嵐越想越氣,平時有多慫,現在就有多大膽,她氣憤地道:「我十九怎麼了,我十九招你惹你了?十九就不配喜歡人嗎?你憑什麼否認我的心意?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不放過你!你說,怎麼辦吧!」
沈蘊微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模樣,看著看著,無奈地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