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這就是顏知雪!
顏知雪上前行禮,「不知月城公主駕到,妾有失遠迎。」
哪怕是到了這般年紀,她的舉止和通身的氣質依然令人折服,其姿態與神情讓人想到兩個字:風骨。
風骨如秀竹,不折亦不彎,縱然為妾幾十栽,眉宇間還有著才女該有的韻味。這樣一個女人,很難讓人討厭。
謝姝示意她不必多禮,道:「顏姨娘一定很奇怪我為何會來看你?」
「妾斗膽一猜,公主殿下應是受妾的故人所託。」
「正是。我娘生前常提起顏姨娘,很是懷念在你跟前受教的那段時光。我祖母也說起過你,感慨你被命運捉弄,對你的遭遇很是惋惜。」
「公主殿下折煞妾了,定遠侯夫人是國公府的嫡女,妾豈敢教導於她。她心地純良,憐憫妾不易,故而時常照拂於妾。長公主殿下更是仁善,不因妾的家族所牽扯之事而憎惡妾,妾實在是感激不盡。」
從舉止到言語,顏知雪都讓人挑不出錯來。甚至聽她說話的語氣與神態,也很容易讓人與她共情。
謝姝斂起心中複雜,進到她的院子。
院子裡種滿花草,這個時節里菊花為最。但凡是能說得上名的菊花,在這裡都能看到,紅的黃的白的綠的爭奇鬥妍。
一入屋子,檀香氣撲面而來。
牆上掛著好些書畫,書為佛經,畫大多為山水花草。桌上、小几旁、錦榻邊隨處可見佛經,便是看不見的地方,如桌子的抽屜中、錦榻的靠枕下,也是佛經。
窗邊有一處琴台,正中置著一把古琴。從窗望去,可見屋後的一片蔥翠。那些蔥翠並非竹林,而是松林。
茶香不知何時起,等謝姝轉頭去看時,只見顏知雪已將茶奉上。
花香、檀香、松香、茶香,幾種香氣混在一起,卻並不相衝,反倒讓人更加寧神靜氣,不知不覺放鬆平靜。
尤其是再對上顏知雪的眼晴,更是覺得所有的煩惱憂愁都散了許多,只想默默地享受著此刻的平和。
顏知雪自始自終沒再多說,既不提自己與長公主的交情,也不提自己與溫容的情分。同時也沒有問起長公主的現狀,沒有問過溫容生前的事。
直到謝姝離開,她也沒有對謝姝表示任何的示好。
「小殿下,姨娘就是那樣的脾氣,對誰都是極淡。哪怕是世子來看她,她也是如此。這些年她越發的無欲無求,我看著都有些不忍。」溫夫人歉意道。
「無妨的。」
謝姝說著,心情卻是無比的沉重。
哪怕是顏如雪一副看透一切無欲無求的樣子,哪怕是她自己親眼所見,為何心底還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相!
人可以做表面功夫,可她有透視眼哪。她明明看到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除了佛經還是佛經,但她不是不肯相信。
難道是她太過先入為主了嗎?
……
回程的馬車上,她向祖母提起自己私下見了顏知雪的事。
長公主一聲嘆息,「自打她被抬進了魯國公府,她就再也不肯見我。這些年我曾數次捎信給她,希望能見她一面,都被她拒絕了。」
半晌,又問,「她看上去如何?」
「她的院子種滿花草,屋子裡全是佛經,身體看上去沒有大礙,應該過得還不錯。」
「這倒是像她的性格,年少時她就最是能沉得住氣,也最是穩重。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都老了,也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
謝姝聽到出祖母語氣中的惋惜和懷念,心情卻越發沉重。
事實告訴她,她可能真是想多了,可是心底那個反對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幾乎快要震碎她的耳膜。
她沒有辦法和別人說,包括祖母。
但她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無論她的來歷有多麼的驚世駭俗,她的經歷有多麼的離奇,她的言語有多麼的怪異,那個人始終沒有被嚇跑,甚至還成了她的朋友。
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她比此時更想見到蕭翎。她的懷疑,她的自我否認,她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和他說。
【蕭翎。】
幾乎是在她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的那一剎那,她透過馬車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在牆角出現。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想見到對方的迫切心情,剎那之間變成了無語。
【世子爺,您可真行!自打知道我這透視眼的漏洞之後,你這一招玩得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你若是不自己冒頭,我還真看不見您,呵!】
話是這麼說,但她還是掀開車帘子,假裝想看一眼街景的樣子。
然後好像是無意間看到蕭翎一般,喊道:「蕭大人!」
【蕭翎,我有事找你。】
蕭翎過來,隔著馬車行禮,「臣見過兩位殿下。」
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女,還說不喜歡蕭家的小子,剛才那聲蕭大人叫得可真是歡快。
蕭家這小子也是心眼實,喜歡一個人就天天巴巴地往跟前湊,哪怕是投其所好,也不能送那樣的生辰禮。
也就虧得是她李央的孫女膽子大且與眾不同,若是換成其他的姑娘家,收到那樣的生辰禮少不得要被嚇到。
但是她的嬌嬌不一樣,不僅收了禮,還說是禮尚往來。因著之前送給蕭家小子一個繡王八圖案的荷包,所以認為蕭家小子是投桃報李,祝自己與龜同壽長命百歲。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