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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浮現出他在自己夢裡少年的樣子,渾身是血,慘烈至極。就那麼靜靜地躺著,宛如死去。
「你們遭到了刺殺?」
「不是刺殺,是伏殺。伏殺的不是李相如,而是我。」
安、寧兩王相爭由來已久,當年定遠侯戰死乾門關,寧王一脈看似失勢,卻讓聖上對安王頗為猜疑,這些年隱隱壓了安王一頭。
哪怕是居於後宅的謝姝,也知道這兩位王爺除非你死我活,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
那麼伏殺蕭翎的是寧王,還是安王?
「你應該也猜到了,不是寧王。」
是安王。
「您父王曾是他的伴讀,他和您父王交情極深,他怎麼會……」
蕭翎眼中儘是寒意,「利慾之深,人心之惡,我那時候才算是徹底看清。」
當時他真以為自己會死,他靜靜地等著自己的血流干,直到那道雷劈下來。雷擊過後他不僅沒死,還能聽到人心之言。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知道那不是刺殺,而是別人設計好的伏殺,目標就是他。
「我身受重傷,九死一生,我母妃求到皇后娘娘面前,請旨讓陛下撤了我的職。我傷好之後,她希望我入宣明殿,此後安安分分做一個文臣,一如她對蕭纓的期望。」
「您不願意。」
「我不願意,但我也不想再回千林衛。」
【不入宣明殿,也不想回千林衛,還能去哪?】
謝姝突然福至心靈,「您想進清風院?」
清風院主刑事案獄,他有讀心術,審理案子時無異於開了外掛,恐怕無論多詭譎的犯人到了他面前也無所遁形。若真如此,不僅是他能施展才能,對於整個大胤來說,也是多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刑獄官員。
世家子蒙受祖蔭入仕,習武者大多會去千林衛,而有文采者則入宣明殿,鮮少有人進清風院。畢竟清風院掌的是刑獄諸事,最是陰暗之所,向來被顯貴宗親視為污濁之地,也難怪他的母妃不同意。但像他這樣的人,不進清風院實在是太過可惜。
「以您的過人之處,清風院確實能一展所長。」
「所以我想試一試。」
蕭翎垂眸,眼皮之下是一片幽深。
他聽過太多人心之暗,知卑劣而卑劣,以示弱示好之態之博取別人的同情共情,不正是因為知道這小姑娘縱然來歷怪異,但最是善良心軟之人。
他利用了她的心軟,成功掩飾自己的算計。
為什麼?
他到底在算計什麼?
答案在他心中遊走,橫衝直撞。
直到人已經離開,他還望著那纖細的背影久久出神。
「看什麼呢?人都走遠了。」章也不知何時過來,揶揄道:「蕭長情啊蕭長情,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看你這痴痴目送的樣子,還真是讓人驚訝啊。」
蕭翎睨他一眼,並未否認。
他的桃花眼瞬間一亮,「不會吧,不會吧,我不是在做夢吧。你蕭長……胤第一守身如玉的好男兒,居然把心給淪陷了,我看你是不是很快要失身了?」
「閉嘴。」
章也怎麼可能會閉嘴,他桃花眼裡全是興奮之色,圍著蕭翎轉了好幾圈,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不停「嘖嘖」出聲。
「想不到啊,小石榴還挺有本事,居然能把你給拿下。我就好奇了,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竟能讓你蕭長情動了心。」
「無論她是人是鬼。」
「你說什麼?」
「沒什麼。」
……
近傍晚時分,梧桐院內一片歡聲笑語。
眾女著紅披綠,各有千秋,放眼望去儘是春光之色。或是三兩交談,或是往老太妃面前湊趣,瞧著熱鬧至極。
謝姝照舊坐在不顯眼的位置,保持低調。
以往這些姑娘們交談的內容不是首飾就是衣裳,抑或是京里的一些趣事,今日倒是不約而同,談論的都是如何飼養烏龜。
從她們的言談中得知,聚仙閣眾女竟是人人都給自己弄來一隻烏龜。借著烏龜的話題,意圖在老太妃面前賣個好。
便是昨日取笑她養龜的王瑤,不僅養了烏龜,還臨時抱佛腳學了一些養龜的常識,正湊在老太妃跟前顯擺。
「姑母,您聽聽,芙兒沒說錯吧。再這麼下去,我們王府都成王八窩了,傳出去京里的人指不定如何笑話我們。」趙芙在門外聽到裡面的說笑聲,氣得直跺腳。
鎮南王妃臉色不太好,但不是因為府里的人都在養烏龜。她在纓翎居一直待到不久前,原本想著派人給婆母告個罪,今日她就不過來請安。
哪成想自己的侄女氣憤至極,非要拉她過來制止這樣的風氣。
「芙兒,我說了,她們愛養就讓她們養去,並不妨礙什麼。」
「哪裡不妨礙了,外人若是知道我們王府人人養龜成風,必會笑話我們上不了台面。姑母,您是王府的主母,難道您願意讓旁人說三道四嗎?」
鎮南王妃今日累極,情緒不高,說話有些有氣無力。
「芙兒,我也說了,外人不會說什麼,是你太過在意。」
「我不管,姑母,您一定要制止,否則芙兒以後不知該如何做人了。」
趙芙說完,也不管鎮南王妃是什麼臉色,昂著臉就進了門。
鎮南王妃幽幽一聲嘆息,心道自己真是太慣著這孩子了。同時又有幾分失望,因為這些年她把侄女當女兒養,侄女卻連她心情不好和身體不適都看不出來,一昧只知道爭強好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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