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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衣縮食也體現在各個方面,包括對國子監的修繕,只修表面,不修內里。
朝廷沒錢了,準確來說,是皇帝沒錢了,剩下百官中便是有錢、便是心疼子嗣也不敢提出要修繕國子監。但其實跟朝廷比起來,那些高官顯貴才是真正有錢的,畢竟,財富不會減少,只會聚集。
這若是放在揚州,以從前傅家的財力,只需隨意劃一筆錢便能修繕一新,可是如今是在京城,況且他為了找他爹手頭已經沒錢了,他爹至今沒有消息,傅朝瑜已經不抱希望了,但還是不死心想再找找。繼續找,就得繼續花錢。家裡田產藏品雖多,卻也是遠x水解不了近渴。
陳淮書說得沒錯,他竟真成了窮人了。
吾日三省吾身。
幾時能賺錢?
幾時能見外甥?
幾時能給外甥撐腰?
傅朝瑜幽幽一嘆,繼而起身。
昨日進國子監只為安頓,今日在明義堂聽完孫大人的講課之後,方才算是真正入學。
三人幾乎同一時辰起身,唯有杜寧因為昨兒晚上丟了面子,等傅朝瑜等走了之後才爬了起來,神色依舊顯得難堪。
楊毅恬在門口等著他,幾次欲開口都被打斷。
杜寧雖然平常也愛生氣,但是這回真的被傷到了,楊毅恬竟然會為了一個剛認識不過一天的人給他沒臉,這讓杜小公子如鯁在喉。他今日必須給楊毅恬立立規矩,順便警告他,不是誰都能成為他杜寧的朋友的!
看著楊毅恬討好的模樣,杜寧心裡終於痛快了些許,他就知道,楊毅恬這廝除了自己,沒別的好友了。
杜寧自信能拿捏得住楊毅恬,威脅:「你若還認我這個朋友,往後便不能與他們有任何來往。」
楊毅恬遲疑不決。
他與杜寧關係不錯,這得益於楊毅恬自己的好脾氣,但是……陳淮書格外照顧人,傅朝瑜更是天生自帶親和力,楊毅恬每每都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而且楊毅恬能感覺得出來,這兩個人挺會照顧人的。
杜寧等著他指天發誓,結果等來等去,一直沒等到動靜。
他回過頭,驟然發現楊毅恬嘴唇抿成一條線,一副受了脅迫不甘不願的樣子。
他不願意?他竟然不願意!
呵,杜寧徹底寒了心。
杜小公子從為被如此嫌棄過,他又不是沒朋友,當初帶著楊毅恬也不過是看他又蠢又笨,為了照顧他才多番忍讓,如今看來,已是大可不必了。
「去找你的傅朝瑜吧。」杜寧憤憤地甩袖離開。
楊毅恬茫然留在原地,他始終弄不明白,一個學舍的,為何不能好好相處?明明大家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好在他心大,萬事不過腦,被杜寧甩開之後便自己去了明義堂。
今日國子祭酒孫明達孫大人講課。辰時三刻,明義堂內已經座無虛席。
楊毅恬沒找杜寧,也沒找傅朝瑜,自己尋了中間的位置坐下。他這幾位舍友也是性格迥異,杜寧依舊坐在最後一排,傅朝瑜則跟著陳淮書坐在前排。若是細心些可以發現,國子學的學生大多坐在後排,反而是算、律、書幾門裡出身不佳的學生每每搶占前排。
後排昏昏欲睡,前排卻聽得格外虔誠。
傅朝瑜身處前排,但也只聽了個大概便提不起精神了。
孫大人作為國子祭酒,文章自然是文采斐然,叫人驚嘆,但是那些話對國子監這些學生並沒有多少激勵作用,尤其是眾多出身不俗的學生。
傅朝瑜昨日去看過大成殿旁邊的碑林,上頭刻的是近些年科舉及第的進士名單,從國子監出來的進士,寥寥無幾。大魏天下初定才不久,這樣的情況也可以理解,但是也不難窺見,這些出身良好的官宦子弟,壓根沒幾個認真學的。
倘若一直如此,國子監也名存實亡了。
孫大人慷慨激昂的陳詞,收效甚微。
散場後,陳淮書被孫明達留下來整理書籍。現下也沒課,傅朝瑜便獨自去院子裡溜達。
國子監乃是前朝留下來的,住的地方老舊雖不是什麼好事,可是景致卻是越老越有古樸之美。穿過月洞門,兩側是奇花異草,怪石嶙峋,沿著石板路往前,豁然出現一處池塘。
傅朝瑜走近,發現池邊豎著一塊石頭,上面刻著「瀟湘湖」三字。
他還要往前,卻見綠樹掩映下坐著一個垂釣老者,高冠敞袖,仙風道骨。
他的腳步聲興許驚動了對方,對方拽了一下魚竿,驚訝地回身看了一眼。
傅朝瑜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先生,打擾了。」
魚竿還在往下墜。
王紀美趕忙收杆,果然釣上了一條魚,是鯽魚,約莫兩斤重。放進水桶之後,他又難以置信地盯著傅朝瑜看了一眼。
那一眼,傅朝瑜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覺得自己驚擾了人家垂釣,該走了,可對方卻主動叫他留了下來,甚至招手讓他往前。
傅朝瑜一頭霧水。
王紀美等了片刻,果然又見魚竿有了動靜,沒多久,第二條鯽魚上鉤。
王紀美內心複雜極了,他在這兒坐了一早上了一條魚沒上鉤,結果這後生剛來,他就釣上魚了,還一釣釣兩條!
什麼運氣?
王紀美撫了撫長須,問道:「你擅垂釣?」
傅朝瑜搖頭:「學生從未釣過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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