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隨後才看見四周飄起了小雪。
沈覺蹙眉道：「抱歉，沒控制住。」
葉戴雪將只剩個刀柄的武器扔回架子上，「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就飄個雪嗎？」
沈覺手上的唐刀也散開。
「下次。」葉戴雪突然冒出了句。
沈覺以為他要約架，沒成想葉戴雪道：「下次找個空曠的地方，約上顧絮，咱們倆揍他一個。」
沈覺沉默片刻，首頷道：「可以。」
葉戴雪笑了起來。
沈覺走到顧綰綰身邊，問：「剛才沒傷著吧？」
「沒有。」
小姑娘搖了搖頭，她看著沈覺，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沈先生，你能蹲下來嗎？」
沈覺半蹲下身，小姑娘伸出手將扎進去半截的飄帶抽了出來。
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片段——
那是個血染過的黃昏，他握著刀半倚著一塊巨大的石磚。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帶著股沉重的枯朽腐氣。
突然有人撞入視線，身上的凜冽仿佛劃破整個腐朽的黃昏。
他跨越山河萬里，千燈萬盞，來到沈覺面前，送了他一枝花。
——
第26章
畫面帶著怪誕錯亂感，沈覺眼前一黑，往一旁倒去。
紅色飄帶從手中抽走，顧綰綰一怔，隨後立馬反應過來，「沈先生！」
她伸手想拉住沈覺，可實在太快了。
站在一旁的教官懵了下，一臉震驚的看了眼暈倒的沈覺，又看了眼一旁的葉戴雪，猶豫道：「葉大隊長，你這……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把人揍的那麼狠嗎？」
葉戴雪：「……」
葉戴雪比他更懵，他低頭看了眼自己，陷入了自我懷疑：難道我已經那麼厲害了？
——
沈覺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依舊是熟悉的病房，他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連綿的雨聲，整個腦子帶著股睏倦的混沌。
他睜開了眼，掃視了一下四周，又閉上了眼。
一旁陪同的顧綰綰看見了，連忙道：「沈先生，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沈覺搖了搖頭，過了很久才再次睜開眼，啞聲道：「水。」
顧綰綰從桌子上拿了個紙杯，走出去接水。
「綰綰怎麼了？」門外有女聲問。
顧綰綰：「沈先生醒了，要喝水。」
女聲似乎抱怨了句什麼。
「沈先生，水。」顧綰綰想了想，補充了句：「是涼的，醫院沒有冰水。」
沈覺用撐起下半身靠在床欄上，伸手接過紙杯喝了一大口，嗓子裡的乾澀意才勉強下去了點。
他伸手摸了摸脖頸，那裡覆著層繃帶。
「昨天沈先生不小心被刀刃劃傷了。」顧綰綰解釋到，然後問：「沈先生想吃點什麼嗎？我去買。」
沈覺默了好久，就在顧綰綰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聽見很輕的一句：「不用。」
顧綰綰有些發愁，沈先生老是不吃東西，這可怎麼辦才好？身體怎麼吃得消？
半掩著的門被推開，一個長像艷麗的女人站在門口，開口問：「綰綰，走嗎？」
顧綰綰轉頭看向沈覺，遲疑道：「可是……」
「你在這又做不了什麼，都那麼晚了，小孩子就要好好休息。」女人走過來摸了摸顧綰綰的頭，轉身對著沈覺道：「你好，我叫蘇瓷。」
沈覺轉眸，淡聲道：「沈覺。」
顧綰綰小聲道：「蘇瓷姐姐住在我隔壁，很照顧我。」
蘇瓷蹲下身揉了揉小姑娘的臉，「綰綰那麼可愛，誰都會忍不住關心的。」
顧綰綰低著頭，耳尖微微泛起了紅。
蘇瓷笑了笑，看向沈覺的時候笑容淡了淡，「沈先生，那我先將綰綰帶回去休息了。」
她知道小姑娘性格倔，要是單自己勸說肯定不會回去的。
小姑娘扯了扯蘇瓷的衣角，搖了搖頭道：「蘇瓷姐姐，我要在這陪沈先生。」
蘇瓷沒說話，只是看著沈覺。
「綰綰。」沈覺看向小姑娘，平靜道：「回去休息。」
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只是在陳述一件事。而顧綰綰卻神色一緊，似乎想說什麼，但她看見沈覺臉上的倦意。
顧綰綰想，如果她執意留在這，沈先生肯定也不會拒絕的，因為她知道沈先生從來都是這樣。
但她感覺到沈先生似乎很累很累很累，如果她執意留在這，蘇瓷姐姐肯定也不會回去的。
最後顧綰綰點了點頭，道：「那沈先生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明天我再來看你。」
沈覺垂眸看著手上的紙杯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蘇瓷沒有在意，高興道：「走，綰綰沒吃晚飯吧？姐姐帶你去吃二號食堂的夜宵。」
顧綰綰點頭，眼神卻止不住往沈覺這邊瞟。
她有些擔心。
門被輕輕關上，四周的聲音逐漸趨於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沈覺緩慢的眨了下眼，握著紙杯起身徑直走到窗前。
□□的腳掌踩在冰冷的瓷磚上，透著股脆弱的蒼白。
沈覺伸出手拉開了窗戶，細密的雨被風帶進來兜了他一身。
他沒躲，窗外是連綿喧鬧的雨聲，而沈覺就這樣這種窗前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