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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車, 譚楨在周一的早上看見過, 正是原臣父親的車。
原臣父親,為什麼要見他?
譚楨喉嚨發緊:「請問, 是有什麼事嗎?」
眼前的中年男人依舊溫和有禮:「譚同學別誤會, 只是先生想了解一下少爺在學校的情況, 才想請你吃個便飯。」
這個理由漏洞百出,原臣在學校的情況不問老師, 反而來問他這個同學。
譚楨縮了縮手指,張嘴想拒絕:「我要回家了,一會兒坐不上末班車。」
中年男人好脾氣:「待會兒自會派車送你回去。」
他臉上帶著笑容,似乎覺得時間過長, 怕車內的人不耐, 所以他的語氣夾雜著幾分不容拒絕:「譚同學,這邊請。」
譚楨往身後望了望, 校門口的人逐漸稀疏, 徐如來的影子仍然沒看見,可能早就走了。
譚楨有些氣餒, 也知道今天肯定逃不過了,即便這次逃過了, 也會有下次, 下下次。
雖然原臣的父親很嚇人, 但總不至於在這個和平時代幹什麼非法的事情吧?
於是譚楨硬著頭皮, 跟在中年男人身後, 向那輛勞斯萊斯去。
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在車側候著:「先生,人來了。」
車窗沒有降下來,只聽見車內淡淡地聲音傳來,「上車。」
譚楨呼吸一屏,中年男人打開后座的車門,手放在他頭頂。
譚楨只得彎腰坐進去。
一進去,視線便暗了下來。
車內散發著淡淡的沉木香,譚楨侷促地坐在座椅上,鼻尖似乎都被周圍的氣息包裹住,呼吸都顯得困難。
身旁坐著一個男人,按照年齡來說,應該算是他的長輩。
譚楨沒敢抬頭看他。
而他不知道,在他低頭的這期間,旁邊的男人正打量著他,那雙眼睛平靜沉冷,把譚楨的所有小動作都收入眼底。
他更像是個主宰者,而譚楨的生死似乎只在他一念之間。
原深穿著一身黑西裝,他長相偏粗,唇薄得符合科普書上的薄情寡義之人,眉眼低垂時有種不怒自威的模樣,像是殺伐果斷的劊子手,手腕上卻搭著一串佛珠,平添幾分詭異。
他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盤著珠子,平靜地以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譚楨。
這個他兒子的同學。
看起來並無任何特殊,膽子好像比一般人還小,從上車就開始手抖,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原深從他身上看不出半點吸引人的地方,他微微眯眼,好奇原臣看上他的哪點。
「譚楨?」他出聲,嗓子低啞,聲音沉穩。
譚楨陡然被喚,連忙抬起頭,只一眼看清原深,才發現原臣應該像他父親,至少有三分像。
不知道為什麼,譚楨對上他的視線,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一隻手掐住,呼吸困難。
他臉色微微發白,連忙移開視線,那股窒息感才稍稍好了一點。
譚楨:「叔叔好。」
叔叔?原深盤著珠子的手指微頓,沉沉地看著譚楨,那雙黝黑的眼睛像是壓著暴風,說不清對這個稱呼有無不滿。
原深淡淡地嗯一聲,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叫他叔叔,他微微掀起眼皮子,淡淡地掃一眼少年的模樣,長得和照片上一樣,戴著一副黑框眼睛,看起來極為木訥。
膽子,好像比他剛剛以為的要大。
至少其他人在他面前,從來不敢出聲,連他兒子也極少在他跟前說話。
原深很滿意這種,他向來喜歡居與人高頭,他對人人畏懼的他表情感到欣賞。
可惜面前這小少年看起來似乎很緊張,但沒有達到他預期的膽怯。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佛珠,檀木香在指尖縈繞,他收回視線,閉目休憩。
車內一片安靜。
短短兩息的功夫,譚楨後背已經冒出些許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股窒息感嚇得。他悄悄地抬起眼,看見旁邊的男人閉上眼睛,他才鬆口氣,呼吸稍稍急促。
果然,原臣的父親很可怕。
譚楨倒是不怎麼怕他,左右原臣父親並不會殺了他。
他只是很緊張,一種是對未知的緊張,一種是見陌生人的緊張,還有一種是莫名的緊張,分不清來源。
他手臂的汗毛豎起來,像是動物感知危險的本能。
和陌生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加上還是陌生的長輩,車內混合著各種氣息,環境也是陌生的。譚楨緊張得胃痙攣,他手心和額頭都在不斷地冒汗,還要強裝鎮定。
他掏出手機,想找人來救救他。
但他忘了手機在學校的時候是關機狀態,這一打開便是開機鈴聲。
老年機的開機鈴聲像是平地起驚雷,霎時響徹整個車廂。
譚楨呆滯地捧著手機,臉色煞白。
原深醒了,他睜開眼睛,神色難看得能滴出墨來。
譚楨結結巴巴地道歉:「對不起原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皺巴著一張臉,滿懷愧疚,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原深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紅的眼睛,莫名的心情好一點了,身上的殺意也消散一些。
前面的司機大叔顫顫巍巍,生怕鬧出人命。
他是知道先生的脾氣,上次惹他不快的人,直接扔路邊上,一輛車碾過去,直接半身不遂。